文化中的暂时现象。但是,刘易斯在他的另一表述中又偏偏强调了文化价值的中心 地位,他说:“贫困文化一旦形成,就必然倾向于永恒。棚户区的孩子,到6-7 岁时,通常已经吸收贫困亚文化的基本态度和价值观念。因此,他们在心理上,不 准备接受那些可能改变他们生活的种种变迁的条件或改善的机会”( Lewis,1966: 188)。这样,贫困亚文化对大社会的拒斥、隔绝的关系,在刘易斯眼里似乎又是 个绝对的概念。 班费尔德认为,利己、家庭本位、排斥集体合作的观念和行为,是“非道德性 家庭主义”的伦理藩篱,亦即贫穷文化在乡村社会中的集中体现。他在《一个落后 社会的伦理基础》一书中,详细描述了意大利南部的一个落后乡村 Montegranesi 那里的村民们甘心作“家庭的囚犯”去获得一些即刻的报酬,接受现实的和眼前的 安排。在进一步阐释这种伦理的原则和起源之后,班费尔德分述了“非道德性家庭 主义”下的三种贫困事实:(1)高度死亡率之下的孤儿及普遍的继父母式的家庭 生活:(2)土地的占有决定了村民的阶级地位和政治表现,大量无地的农民处于 最低层:(3)缺乏扩大家庭制度。这里,班氏告诉我们一个也许是颇具启示的解 释框架:结构因素引发了这个落后村庄的伦理基础——“非道德性家庭主义”,亦 即村庄独有的贫困文化;反过来,作为整个村庄本质的“非道德性家庭主义”,又 以其自主性的表现,进一步影响这个贫困村庄的发展,制造或加深了贫困。班费尔 德的这种辩证的思想,虽然贯穿在这部书的始末,但他真正要强调的是:“非道德 性家庭主义”是这个村庄所有人(包括上层和下层阶级)长期共同遵奉的价值伦理 像刘易斯一样,班费尔德也相信,“穷人基本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利用机会摆脱 贫困之命运,因为他们早已内化了那些与大社会格格不入的一整套价值观念。改变 贫困的可能,只取决于外群体的力量”( Banfield,1958:156)。 一般认为,20世纪60年代美国的“反贫困之战”,是随约翰逊总统的登基和 哈瑞顿的著作《另类美国》的问世真正拉开序幕的。哈瑞顿的这本书取材于整个美 国社会。穷人,在哈瑞顿的笔下被描绘成“另类美国人”,其中的意思乃不言而喻: 如果“我群”代表美国的主流,显然,穷人作为“他群”必然为社会的非主流,而 且一定存在有别主流社会的亚文化。哈瑞顿说过,“在美国,穷人是一种文化, 种制度和一种生活方式”。他们的家庭结构不同于社会的其他群体,没有父亲 较少的婚姻关系、早孕且有混乱的性关系,大多数穷人的孩子不懂得需要稳定的 正常的爱情关系……哈瑞顿在书中,也像刘以斯、班费尔德一样,描述了美国当时 的贫困状况,并对贫困现象的解决抱以极度悲观的态度。所不同的是,他强调贫困 文化的永久性格,似乎比前两者更胜一筹。他说,“存在着两种说法:‘穷人沦陷 在一个堕落的怪圈中’:或‘穷人生活在贫困文化中’”,不管是哪类说法,他们 都是一个稳定的、不思也不可能变迁的群体。他们一旦“投入卑微父母的怀抱,进 入一个落后的国家或社区,选择一个错误的工作场所、一个被歧视的种族,或误入 一个伦理环境,就只能耳濡目染,成为那种环境中赞美的道德和意志的楷模。他们 中的大多数从此再没有机会走出这个美国的另类群体”( Harrington,1962:23)
文化中的暂时现象。但是,刘易斯在他的另一表述中又偏偏强调了文化价值的中心 地位,他说:“贫困文化一旦形成,就必然倾向于永恒。棚户区的孩子,到 6-7 岁时,通常已经吸收贫困亚文化的基本态度和价值观念。因此,他们在心理上,不 准备接受那些可能改变他们生活的种种变迁的条件或改善的机会”(Lewis,1966: 188)。这样,贫困亚文化对大社会的拒斥、隔绝的关系,在刘易斯眼里似乎又是 一个绝对的概念。 班费尔德认为,利己、家庭本位、排斥集体合作的观念和行为,是“非道德性 家庭主义”的伦理藩篱,亦即贫穷文化在乡村社会中的集中体现。他在《一个落后 社会的伦理基础》一书中,详细描述了意大利南部的一个落后乡村 Montegranesi。 那里的村民们甘心作“家庭的囚犯”去获得一些即刻的报酬,接受现实的和眼前的 安排。在进一步阐释这种伦理的原则和起源之后,班费尔德分述了“非道德性家庭 主义”下的三种贫困事实:(1)高度死亡率之下的孤儿及普遍的继父母式的家庭 生活;(2)土地的占有决定了村民的阶级地位和政治表现,大量无地的农民处于 最低层;(3)缺乏扩大家庭制度。这里,班氏告诉我们一个也许是颇具启示的解 释框架:结构因素引发了这个落后村庄的伦理基础──“非道德性家庭主义”,亦 即村庄独有的贫困文化;反过来,作为整个村庄本质的“非道德性家庭主义”,又 以其自主性的表现,进一步影响这个贫困村庄的发展,制造或加深了贫困。班费尔 德的这种辩证的思想,虽然贯穿在这部书的始末,但他真正要强调的是:“非道德 性家庭主义”是这个村庄所有人(包括上层和下层阶级)长期共同遵奉的价值伦理。 像刘易斯一样,班费尔德也相信,“穷人基本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利用机会摆脱 贫困之命运,因为他们早已内化了那些与大社会格格不入的一整套价值观念。改变 贫困的可能,只取决于外群体的力量”(Banfield,1958:156)。 一般认为,20 世纪 60 年代美国的“反贫困之战”,是随约翰逊总统的登基和 哈瑞顿的著作《另类美国》的问世真正拉开序幕的。哈瑞顿的这本书取材于整个美 国社会。穷人,在哈瑞顿的笔下被描绘成“另类美国人”,其中的意思乃不言而喻: 如果“我群”代表美国的主流,显然,穷人作为“他群”必然为社会的非主流,而 且一定存在有别主流社会的亚文化。哈瑞顿说过,“在美国 ,穷人是一种文化, 一种制度和一种生活方式”。他们的家庭结构不同于社会的其他群体,没有父亲、 较少的婚姻关系、早孕且有混乱的性关系,大多数穷人的孩子不懂得需要稳定的、 正常的爱情关系……哈瑞顿在书中,也像刘以斯、班费尔德一样,描述了美国当时 的贫困状况,并对贫困现象的解决抱以极度悲观的态度。所不同的是,他强调贫困 文化的永久性格,似乎比前两者更胜一筹。他说,“存在着两种说法:‘穷人沦陷 在一个堕落的怪圈中’;或‘穷人生活在贫困文化中’”,不管是哪类说法,他们 都是一个稳定的、不思也不可能变迁的群体。他们一旦“投入卑微父母的怀抱,进 入一个落后的国家或社区,选择一个错误的工作场所、一个被歧视的种族,或误入 一个伦理环境,就只能耳濡目染,成为那种环境中赞美的道德和意志的楷模。他们 中的大多数从此再没有机会走出这个美国的另类群体”( Harrington, 1962:23)
很明显,在哈瑞顿的话语里含有严重的“贫困乃代传递”之观念。60年代的许多研 究支持这一较为悲观的观点 情境适应理论 面对结构的变迁及新的结构机会时,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调整、适应的问题 方面存在着机会不等、无法选择或适应不当等因素造成贫困的可能:另一方面, 任何一个社会都有主流与非主流之分,明显地,原本在结构位置上占有优势的群体 会在文化上拥有至高无尚的支配力量。毫无疑问,穷人不可能执掌社会的主流,他们可能的 仅仅是对富人文化的屈从和顺应,按照富人们制定好的“游戏”规则、价值规范和行为标准 行事。作为非主流文化的一部分,贫困者适应的快慢,或不适应而招致的反叛,都可能构成 贫困圈内特有的文化,引起人们的关注。文化解释大致给出以下子命题。 命题一:是社会反常,缺失价值整合,还是错位的意识? 在争执不下的有关“ "Underclass”的讨论中,许多人倾向于涂尔干的话语,将经济发展后 城市底层阶级人口不断上升的现象解释为“社会反常”( Anomie)。意思是说,经济发展 时期,整个社会处在严重的转型“失范”状态。这时底层人口的增长、底层人的反常行为, 正是这种“失范”的直接反映。社会传统价值观念已经崩溃,新的价值规范尚处于酝酿阶段 在这样的空间里,填塞下了许多没有道德疆界的贫困事实和贫困者的反常。涂尔干提出“社 会反常”之后,曾经非常担心底层人的反抗可能酿成与市民整体的冲突。为了减轻公众领域 的冲突,他早年一直笃信结构的力量。他以为,只要组织起来,加强非个体的结构,就能够 整合社会,以减少穷人的违法行为。但他晚期论著的观点,已经由结构转向了文化。他说: 如果没有某种共同的价值观或信仰去联系起民众,个体更可能采取威胁社会整合的过激行为 (参见 Durkheim,1951)。因此,就社会控制而言,他力主在变动不定的社会里,必须通过 灌输一整套强调自律与勤勉的文化价值观念去控制穷人,以达到社会稳定 与此类似,凯尔索( Kelso)看到:在18-19世纪的转折之际,维多利亚道德的兴盛年 代,社会祥和、人心安宁。但二战尤其越南战争之后,美国人的价值观发生改变,一种强调 自我表现、个人权利的自由放任道德,取代了那种强调自律、公共责任的维多利亚道德。在 这种情况下,凯尔索认为,“面临规范的失却和调整时,许多原本不太遵从或适应规范的低 收入群体,较之其他群体来说,更容易放弃旧有的规范。当穷人们迅速松懈对维多利亚规范 的承诺时,他们的经济地位遭遇了社会许多其他部分无法想象的损失”。“维多利亚原则的 下降,对整个社会至多为一刺激物,但在贫民窟内,社会规范的弱化,加剧了底层阶级不幸 的上升”( Kelso,1994:156)。 规范失落引发贫困及贫困人的反社会行为,是以上陈述的要点。但它们失败于解释为什 么在改革、变动的20世纪60年代,穷人的文化或态度会以如此剧烈的方式表现出来。持马 克思主义观点的社会学家者似乎对此颇有议论。早先,他们相信,穷人深受社会传统文化的
很明显,在哈瑞顿的话语里含有严重的“贫困乃代传递”之观念。60 年代的许多研 究支持这一较为悲观的观点。 情境适应理论 面对结构的变迁及新的结构机会时,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调整、适应的问题。 一方面存在着机会不等、无法选择或适应不当等因素造成贫困的可能;另一方面, 任何一个社会都有主流与非主流之分,明显地,原本在结构位置上占有优势的群体, 会在文化上拥有至高无尚的支配力量。毫无疑问,穷人不可能执掌社会的主流,他们可能的 仅仅是对富人文化的屈从和顺应,按照富人们制定好的“游戏”规则、价值规范和行为标准 行事。作为非主流文化的一部分,贫困者适应的快慢,或不适应而招致的反叛,都可能构成 贫困圈内特有的文化,引起人们的关注。文化解释大致给出以下子命题。 命题一:是社会反常,缺失价值整合,还是错位的意识? 在争执不下的有关“Underclass”的讨论中,许多人倾向于涂尔干的话语,将经济发展后 城市底层阶级人口不断上升的现象解释为“社会反常”(Anomie)。意思是说,经济发展 时期,整个社会处在严重的转型“失范”状态。这时底层人口的增长、底层人的反常行为, 正是这种“失范”的直接反映。社会传统价值观念已经崩溃,新的价值规范尚处于酝酿阶段, 在这样的空间里,填塞下了许多没有道德疆界的贫困事实和贫困者的反常。 涂尔干提出“社 会反常”之后,曾经非常担心底层人的反抗可能酿成与市民整体的冲突。为了减轻公众领域 的冲突,他早年一直笃信结构的力量。他以为,只要组织起来,加强非个体的结构,就能够 整合社会,以减少穷人的违法行为。但他晚期论著的观点,已经由结构转向了文化。他说: 如果没有某种共同的价值观或信仰去联系起民众,个体更可能采取威胁社会整合的过激行为 (参见 Durkheim,1951)。因此,就社会控制而言,他力主在变动不定的社会里,必须通过 灌输一整套强调自律与勤勉的文化价值观念去控制穷人,以达到社会稳定。 与此类似,凯尔索(Kelso)看到:在 18-19 世纪的转折之际,维多利亚道德的兴盛年 代,社会祥和、人心安宁。但二战尤其越南战争之后,美国人的价值观发生改变,一种强调 自我表现、个人权利的自由放任道德,取代了那种强调自律、公共责任的维多利亚道德。在 这种情况下,凯尔索认为,“面临规范的失却和调整时,许多原本不太遵从或适应规范的低 收入群体,较之其他群体来说,更容易放弃旧有的规范。当穷人们迅速松懈对维多利亚规范 的承诺时,他们的经济地位遭遇了社会许多其他部分无法想象的损失”。“维多利亚原则的 下降,对整个社会至多为一刺激物,但在贫民窟内,社会规范的弱化,加剧了底层阶级不幸 的上升”(Kelso, 1994:156)。 规范失落引发贫困及贫困人的反社会行为,是以上陈述的要点。但它们失败于解释为什 么在改革、变动的 20 世纪 60 年代,穷人的文化或态度会以如此剧烈的方式表现出来。持马 克思主义观点的社会学家者似乎对此颇有议论。早先,他们相信,穷人深受社会传统文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