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与 人生之 ZHOUY YURENSHENGZHIDA0 记得是在去年,责任编辑专程赴京,邀我设计、主编一套 关于《周易》人生哲理的应用方面的丛书。这使我一时很踌 躇。一则我虽然研究过《周易》,但那是从文学和文献学角度 进行的,而且只涉及古经部分;再则自那以后,我虽然一直 想从哲学角度再对《周易》、尤其是大传部分作些研究,却总 苦于没有时间;③三则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从“应用”的角度 去研究《周易》,而且担心-说到《周易》的“应用”,人们 就会想到占卦箅命之类的事情上去。我是一向服膺“善易者不 占”、“子不语怪力乱神”一类古训的。 不过,我最后还是应承下来了。这主要是我的朋友、任教 于作为国家社科研究基地的山东大学周易研究中心的林忠军教 授,给了我巨大的心理支持。我们决定共同主编这套丛书。他 在《周易》研究方面的功力是我素所钦信的。何况还有我的朋 ①黄玉顺:《易经古歌考释》,巴蜀书社195年版。 ②只有非常零星的研究,例如拙文【尘命结构与和合精神—周易哲学论》, 主编闲话 载《社会科学研究》1998年第1期
周易;与人之填 HOUYIYURENSHENGZHIDAO 友们,尤其是在《周易》研究上造诣颇深、曾承担国家级周易 研究项目的杨庆中博士的加盟,这更使我信心倍增 转眼之间,已经寒暑,各方书稿,陆续告成。批览之余, 考虑到这套丛书的读者层面的特殊性,我想略谈一些想法 是简要通俗地介绍一下《周易》其书的情况,是借此机会梳 理一下我对《周易》哲理的若干感想,以就教于广大读者。 1.研究《周易》的意义及其方法 《周易》是跟“玄学”挂钩的。这与“魏晋玄学”颇有关 系。魏晋玄学的一个特点是,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在相当程度 上的合流,亦即论证“名教出于自然”。名教者,儒家伦理 也;自然者,道家玄思也。两家思想的这种合流是有文献依据 的,这就是当时玄学家所谓的“三玄”:《老子》、《庄 子》、《周易》。前两部书都是道家的,惟有《周易》素来是 被视为儒家经典的:儒家以“六经”为原典,而《周易》为所 谓“六经之首”。但事实上,《周易》本来并无所谓哪家的。 1惟其如此,先秦诸子许多都跟《周易》有所关联 不仅如此,事实上可以说:此后的一部中国思想史,在相 当程度上也是一部《周易》诠释史。在汉代经学里,“易学” 极为昌盛;董仲舒的哲学,所取于《周易》的观念尤为显著。 1接下来是魏晋玄学,已如上述。汉唐佛学也与《周易》多所关 联,我们只须指出一点:般若学脱胎于玄学,这是众所周知 的。至子宋明理学,其中的易学更是蔚为大宗,理学大家莫不 主治《易》,理学家往往同时也是易学家。直至现代所谓“新 闲;学”,《周易》仍然发挥一种基本思维模式的作用。例如现代 活新儒家开山祖师熊十力先生,便自宣称其“新唯识论”乃是
围暴泻人生充 OUYIYURENSHENGZHIDAO 归宗大易”的。 由此看来,欲理解中国思想文化而不知“易理”,殊不可 能。那么,应该如何研究《周易》?我想,首先要有一种正确 的态度。所谓正确态度,我感觉最迫切的就是必须破除迷信。 自80年代“易经热”以来,人们对《周易》表现出几种常见 的迷信: 是“应用的”迷信。考虑到《周易》这部书的“筮书” 特点,这一点是尤为紧要的。研读《周易》,首先必须避免那 种求神问卦、占卜吉凶的想法。你读《周易》的目的如果是想 从那里面、进而从“神”那里捞取什么好处,诸如何时升官、 怎样发财之类的,那我劝你趁早放下别读了,因为读了也白 搭。这倒不是说我们读《周易》就没有一点实际用处了,否则 我们写这套书来于什么?用处也是有的,但那绝对不是什么神 神怪怪的未卜先知,而是能够为我们的实际生活提供些有益的 思维方式、处理方法而已。 二是“科学的”迷信。现今学术界某些人心里,有一种很 大的迷信,就是以为古人比今人高明得多。在他们看来,仿佛 不是猴子变成了人,反倒是人变得越来越像猴子了。在《周 易》研究方而,这种迷信的一种重要表现是:以为《周易》比1 今天的科学还科学。《周易》是科学吗?我的回答是断然否定 的。我们今天可以用科学的方法去研究它,但它本身并不是科 学。我们用科学方法研究它,它就成为了科学的对象,正如我: 们用科学的方法去研究毛毛虫,毛毛虫也就成为了科学的对 象。但是毛毛虫本身仍不是科学。有人认为《周易》比今天的编 物理学、天文学还科学,据说可以凭它发现新星!这实在是痴闲 人说梦!就以我们所谓的易道“广大悉备”来说,那也不过是话
周昂 与z 人生之道 DUYIYURENSHENGZHIDAO 说它属于那种比较抽象的、哲理思维层面上的东西,而越是抽 象的道理,其适用的解释涵盖面当然也就越大,这也没有什么 神秘的。其实,这正好说明了《周易》乃属于人类早年的一种 尚未充分分化的观念形态。 三是“历史的”迷信。《周易》里而涉及到不少历史材 料,后世关于《周易》的传注也涉及许多历史材料问题。其中 当然也有可以归入“信史”的,但是绝对不可迷信。例如《系 辞下传》有一段说,历史上的许多发明都是“取诸”《周易》 某某卦的,这就不能说是史实。又如传统认为,伏羲发明了八 卦,文王又推演为六十四卦,又和周公一起为之系辞等等,这 些也都未必可信。当年顾刚先生倡导“疑古”,现今李学勤 先生则又倡导“走出疑古时代”,本身都是不错的,但容易被 人们拿来走向极端 疑”就疑到了一无是处,一“走出” 就走到了句句是真理。最近学界的倾向,就往往是后者。《周 易》文本简直要被神化了 在我看来,今日研究《周易》,应有三项基本任务: 是以文献考据为基础,二是以义理诠释为方向,三是以思想 1转换为宗旨。这三者是相互关联的:前者是后者的工具、根 据,后者是前者的目的、目标。仅就其中的文献考据一项来 说,也有三项基本任务:其一,文献的搜求,这属于目录学 的范畴。就今天的情况来说,尤其要注意出土文献的搜集 其二,文献的鉴定,这属于版本学的范畴。在这方面,有大 量工作需要做。其三,文献的释读,这属于校勘学和训话学 編!的冋題。只有在正确、准确释读的基础上,才谈得上义理的 主 阐释 而我们最终极的目标,则应该是对《周易》思想进行现代
周晶;与大集 ZHOUYIYURENSHENGZHIDA0° 转换。通俗地讲,这也就是继承与发屐、创新的关系问题。 《周易》毕竞是古人的思想,如果现成地搬来用,未必适合于 今天的情况,更不说它肯定是没有达到当代思维水平的了。 但就文化的传承来说,我们又有责任使它的某些具有恒定价值 的观念、精神得以发扬光大。这就需要进行现代转换。在我看 来,《周易》思想的现代转换,必须与当代的思想格局联系起 来,具体说来,就是必须注意与马克思主义的对接,与西方现 当代思想的对接。否则,《周易》的哲理就永远不过是博物馆 里面的老古董,只能供人赏玩而已。 2.《周易》的文献构成 下面,我们首先简要介绍一下《周易》的文献构成情况。 《周易》个一书不是一时一人之作,而是出自历代众人之手, 的说法,例如“人更三圣,事历三古”之说,认为伏羲画 八卦”;文王推演为“六十四卦”,并与周公共同为之“系 辞”;孔子进而为之作“传”等等。这些说法当然是不一定可 靠的,我们必须自己重新研究这个问题。这里,我想介绍一下 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周易》(也称《易》或《易经》)的文献构成情况大致 如下 1.《易经》(《周易》古经)—殷末周初 (1)符号系统(卦爻符号) 我们这订所说的《周易》,是指的通行本,即“十三经注疏”本。 主编闲话 学《汉书·艺文志》。后来朱熹又加上周公,提出“人更四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