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晖著 天平集 学人文库 新华出版社 公正·效率历史·现实 荆啊刺孔子阿Q做门卫 拒绝“原始积累”多些“贵族精神” 什么是“农民”?
主编的话 文库”这个词现在到处可见,实际上中国古代并没有这个词 却有与之相反的“武库”,而且用它形容“文”,以比喻一个人的学 识才具和文章风采。晋朝有“左传癖”的杜预因远见卓识、精明干练 被誉为“杜武库”;写《崇有论》的裴由于博学稽古,人称“武库”, 言其胸中“五兵纵横”。由此,产生了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名句“腾 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清霜,王将军之武库”。“武库”涵丰 富地位重要。两汉、魏晋等朝的武库都在皇之侧,宫城之中。无 怪人们把“武库”视为学问、才能、技艺的象征。但“武库”一词毕竟 已成过去,如本丛书名日《学人武库》,不仅滑稽可笑,也有自吹自 擂之嫌,令人联想到装满了刀枪剑戟的兵器库,甚至会想到那可以 毁灭地球几次的核武库。 “文库”相对“武库”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但与以分裂人群、甚至 分裂地球为目的的“武库”不同,“文库”是联系人群的,其长远的目 标是要建立一个具有完整的精神的地球。当前流行的“文库”一词 大约是舶来品。本世纪初,日本就有《立川文库》、《新潮文库》等问 世,后又诞生了著名的《岩波文库》风气传人中国,则有了《万有文 库》之类。这些文库的编辑大都以普及学术为目的,为人提供从内 容到价格都易于接受的书籍,使读者能更广泛地接受人类创造的 精神文化。融汇了全人类所创造的精神文化的文明才会提供使人 们聚合在一起的条件。从这点上来说,自有人类以来,先圣时贤创
造的所有的精神财富就是一个大“文库”。 我们编纂这套丛书的目的也是营造储存精神文化的仓库。虽 然它还远不能与那些无所不包的“大文库”相比,但以涉及问题的 广泛和外观的朴素,在编辑立意上是与“大文库”有一致之处的。在 这座“文库”中,我们要把一些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工作者的研究成 果,以大家所乐于接受的形式储存进去并推荐给广大读者。 以读书、写字、搞考证、做论著为职业的人们,面对人生、涉足 社会、融合自然时自有其感受。这些感受每每和其所从事的专业研 究有所关联,所谓“三句话不离本行”者也。因此本“文库”所收虽为 随笔、小品性质,但却带有一定的学术性,也可称之为学术随笔、小 品、短论。可以使读者在阅读这些短小轻松、通俗流畅而富于趣味 的文章时,受到学术的熏陶,获得一定的知识。这种工作也是我们 的前辈学者所不弃且非常重视的。如梁启超、鲁迅、胡适、顾颉刚、 闻一多、吴晗、邓拓等人创作的学术随笔,往往比他们的专著影响 更大、更深远。前辈学人的优良传统是应该继承和发扬的。 本丛书第一辑的作者有从事文学、戏曲、文化、风俗、美学、美 术史、历史、经济、社会学、哲学、建筑学、饮食文化以及在国内刚兴 起的农民社会学研究的这些学人在作品中既传播了知识,也阐明 了学理我们的编纂原则是在不违反党的基本方针的前提下,要言 之有物、言之有味。“有物”指能阐明某个学理或生活准则:“有味” 指写的生动、覃覃有味,读之令人忘倦。当然,要真正做到这两点很 不易,但它是我们奋力以求的。 我们希望本丛书能像春天无声的细雨般去滋润渴望新知的心 田。“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似乎比“腾蛟起凤”“紫电 清霜”更美丽,更温馨 王学泰
自序 春夏之交,南方的夜空中可以看到天平座这个主呈恰巧位于 黄道上的星座,既不大也不亮,而且在我们居住的这个地方它从来 只在夭边徘徊而升不到天顶,但我常在夜色之中向它眺望我的家 乡就在那个方向而且我知道,这个星座的拉丁名称自古有三个词 义:公正、自曲和书。这也是一个学人的精神家园啊。 于是我以它给这个集子命名。天平,在古人心中那么富有象征 意义,它的一边放着权利,另一边放着良心。古代正义女神的形象 就是手持天平的,而当代许多国家也用它作为法戾之类场所的 悼图象。然而夜空中的"天平”,却不知怎么这般的弱小暗浃,还正 处在庞大而明亮的天蝎”那两把職人大螯的夫击中 拉丁语“天平”-词又与“书”同根,我知道那是偶然的两词同 构现象。的确,公平与正义作为“自然秩序”,并不是由人所撰成的 “书”创造出来的但是有良心的作者应当为捍卫这一秩序而写作。 于是对公正问题的探计成了本文集第一部分的主要内容。别尔嘉 耶夫曾说:知识分子”一词neli)本意并不是 指“特别有 知识的人”,而是指富于良知并具有强烈价值理性的人。我国古代 对士大夫的理解也颇有与此相通之处。尽管有人说在現代社会中 汜经“边缘化”了的知识分子应当抛弃这种士大夫“传统”,但即便
不是作为“知识分子”而只是作为一个公民,恐怕也有一些匹夫之 责”要尽吧。 文集第二部分是关于“文化”问题的一些思考,主要是对80年 代“文化热”和其后一场相反性质的(但却 带有类似毛病的)“回归 姑”的评论。最后-部分是农民学研究的若干札记。农民问题可以 说是我治学以来主要的“专业领域”,在这本随笔性质約文集里自 然也不免有所涉及。而这部分的内容也与第一二部分有关:本来, 真正的“文化”(不是所谓“有文化”“没文化”那种意义上的、以文 凭为证的“文化”)与其说应该在典籍中,毋宁说应该在生活中寻 找,而“传统”文化则应在传统的土壤一一农民中国中寻找但如同 反对把“文化”神秘化一样,我也反对把“农民文化”神秘化。以我近 30年农村生浩与农民研究实践的感受,我觉得“农民问题”是最 “简单"地最复杂的说简单是因为农民(用郭沫若的话说既不 是神,也不是猴子”,而是与我一样的芸芸众生,一样有常人的喜怒 哀乐、有人性的光辉与阴暗,只要不拘先入之见,与他们沟通和理 解并不困难,说复杂是因为传统的与变革中的农民生活丰富多彩, 影响其行为逻辑的因素十分多样,更加之古今典籍与中西无数“解 释模式”在生活的本质之上添加了层层“遽蔽”,-方面把许多“常 识”给人为地神秘化了,另一方面却把许多复杂因素过于简单化 了。借用过去古史辨派的话说这种“层漯地造成約农民观”实有清 理的必要。 拉拉杂数十篇文章,不敢说有多少真知灼见,但面对正义之 神手中的天平,我想这些东西既对得住赋予我的权利,也对得住我 应有的良知,也就差能自慰了。 秦晖 19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