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岁入经济先于市场,但它当然比市场存在得更长久。即使 在自由放任的全盛时期,岁入经济也不曾完全消失。国家照样有 其雇员,而他们需要供给。当今,公共部门的成长就是大规模向岁 入经济摆回去。但这是向这样一种岁入经济摆回去,这种岁入经 济,即使是它的最标准的社会主义形式,也是根据市场势力的经验 作了深刻的改造的。市场势力用以改造岁入经济的办法之一是为 它提供经济核算的机会,而在最早的岁入经济中几乎完全不具备 这种条件。虽然促使转向岁入经济的某些原因都是军事上的原 因,这些原因与那些使最早的岁入经济向指令的方向转变的原因, 大体相似;但还有一些原因与国家性质的改变有关,而国家性质的 变化除了通过市场经验,几乎不可能发生。 这些都悬我在以后几章中将要充分阐述的问题。我们首先必 须考察市场制度如何从我所描述的背景中发展起来。然后我们能 够判定市场制度能够盛行或想像起来能够盛行到何种程度? ①岁入经济在经济思想史上有其怜殊的地位。在重农学派的思想体系中不难 看出这一点。重农学派是法国十八世纪六十年代给奥论留下深刻印象的最早的经济 学家团体。重农学派论述交换经济,他们懂得他们是在论述交换经济;不过他们在他 们的大部分思想中仍然求助于一个回溯到交换以前的模型。在他们看来,只有农业是 生产性的”,原因何在?原因在于它能生产出世世代代的经验所已证明其为可以征税 的剩余物的那种东西(或他们认为的类似的东西)。非农业工人则是“不生产的阶级” 因为按上述经验,他们似乎是靠耗费这种剩余物为生的而未曾对它作出过贡献。 即使当时的法国已经不是这种格局,但在重农学派的心目中的格局依然未变。重农学 派的“卓越之处”在于对其报酬所做的介绍。 24
第三章市场的兴起 现在我们已经将舞台布置就绪只待主角登场了。不成问题, 它是台上的主要角色;但究竟是英雄恶棍、抑或悲剧性的英雄, 还有待于考察。 背景是习俗经济,它由于含有指令成分而多少带有等级性。它 是一种(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早已实行农耕的经济;它有政府, 政府可能是一种简单形式的政府,但可能很复杂;它有工业,至少 是手工业意义上的工业。它现在所没有而行将成为十分重要的东 西是商业。农民、士兵官员和工匠,一应俱有;但没有商人,没有 专门从事于商业的人。 我要强调地说,新世界的起点是商业的专门化;而并不是没有 专门化的交易的初步阶段。偶尔的交易—孤立的交换活动,包 括任何一方都不为进一步交换承担义务—自古以来便时有发 生,但对进行交易的人们的生活影响甚微。还有一种近似交易的 行为应排除在外,尽管它在考古学记载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迹;它与 最简单的习俗经济的惯例完全一致,因而在我们看来它并不标志 着决定性的变化。在某些场合如婚礼上,馈赠一些礼品是适当的; 但如果礼品是一方面给的,那么为了维护尊严就必需另一方面也 给。礼品必须相宜,但无需做到公认地相等。在原始人居住的地 区,有各式各样的物品被认为是适合作礼物的(难道现在我们不知 道这种物品么?),只需要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它了。①认为礼物总 ①格雷厄姆·克拉克:《石斧和扁斧刃的交易》,载《经济史评论》,1965年8月。 在我的观念形成过程中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篇论文的启发
是“新从作坊里来”的时代已经离我们很久远了。它的质量并不因 为是第二手或第三手的旧货而差些。这种礼物交换可能属于前商 业时期,但还不是商业。 商人——专业商人—究竟是如何出现的呢?除非他有交易 的东西,否则便不能经商;他是如何把存货搞到手的呢?在习俗经 济正常运行范围内很难看出他通过何种途径搞到存货;因而很容 易断定他最初一定是用某种“不正当的”方法取得存货的。他开始 时一定当过海盗或土匪,否则开不了业。当然,应当承认这是他开 始时可能采取的一种方式。有一种商人,货物的来路确实不正;海 盗行为与海上贸易有时也难以严加区分。但是没有理由认为这是 主要的解决办法。只是因为我们想找捷径这种解释才显得似有道 理。认为专业化商人是一下子突然登场的也没有理由。如果任其 发展,商人自能找到一些比较“正常的”路子入场的。 定期贸易出现在向专业化交易演进的过程中,定期贸易发展 的最简单的办法大概如下。 任何一种社会集会(如宗教节日)都能为贸易提供机会;贸易 开始是偶然性的,但逐渐变成经常性的。带来的商品最初可能仅 供节日期间个人消费或作为献给上帝的礼物,但如果参加者携带 的物品不完全一样,他们会试着用带来的货物互相交换。它开始 时纯粹是一种附带的副业,并且如果这种初步的交易带来的利益 不大,它就会始终是一种附带的副业。①但是如果利益比较可观 时,这种新的活动便会成长起来;而且可能发展得很快,而与集会 的最初动机大相径庭。宗教性的“收获的喜庆日”变成了乡村的定 ①如果实行的农业形式只是(或差不多只是)作物栽培,并且市场附近的农庄种 植的多半是同一种作物,那么有利的交换机会大概是不多的;地区内自然条件的变化 自然会使耕作变得更加粗放。如果经营奋牧业的话,也许能更经常地得到交换的好处。 性奋有死有生;如果不交换,由于这种自然的作用,农庄内部牲奋的杂交便往往会与农 民的愿望相违。通过交换他可以得到优良的杂交品种
期集市。 在这种定期集市上进行交易的人大多数还不是专业化商人。 甚至当交易已经经常化,市场也时常开放时,商人仍可能是每周到 市场来一次的农民;除此而外,他们的生活方式并不需要有什么 改变。完全有可能交易就以这种简单不过的方式长期进行下去。① 然而,这不过是从定期集市进到专业化贸易的开端迈出的很小 步 某些农民可能比另一部分农民富有,或仅比别人拥有更多的 可交易品(不是同一种东西)。由于他们可卖的东西较多,别人会 特别急于同他们做生意;结果他们的贸易越做越兴隆。卖给他们 的货并不总是他们愿意要的(简单交易以每方都愿意要为前提); 但由于生意越做越活,池们有时也情愿把这种货物买下,因为他们 有更多的机会把货转售给别人。他们这时已开始充当经纪人了。 实际上涉及多方面的交易,必须通过他们才能商定。他们可能仍 然是亦商亦农的人;但已开始在发展某种部分的专业化。 上述情形甚至在不经常举行的定期集市上都可能发生;不过, 只有当市场经常开放时,进一步发展才有余地。为转卖而搞到的 货物无需在同一天转卖脱手;如果货物具有某种耐用性,可以暂 且搁置起来,以后有机会再卖。能利用这种机会的经纪人已变成 了存货持有人;当那种活动已成为他的重要工作时,他的主要责 任便是妥善保管存货。在农庄与市场所在地之间往返运送货物, 费用既昂贵还要冒风险;比较安全的做法是将货物存放在市场上, 就地看管。货既已备好,(当然)可以随时出售。如果做到了这→ ①至今仍存在着的农村市场(西欧也有,“欠发展的”国家较多)很少“完全”是现 代工业的产物;它们的历史悠久的古风是不难看出的。星期六的清晨,穿过熙来攘往的 尤尔比诺(中央意大利)市场,默诵着城墙上蒙塔格涅题写的两行铭文,不禁思绪起伏 蒙塔格涅记述了他在1581年对尤尔比诺的访问铭文写道:“因时值星期六,该处有集
步,他实际上已成了一个专业化的商人。他已经将自己的活动基 地移到了市场所在地,在那里开店营业了 因此我们在这里有一条专门化商业可循着它发展的路线;如 我们将看到的那样,它不是唯一的这种路线。但在我们放开它以 前,让我们把它看作是前进的一步。但当为转售而购入的存货有 人看管着的时候,无需防它发生物质变化。应当尽可能防止发生 质变,防止丧失销售能力;但如果对存货进行适当的加工,其销路 很可能会有所增加。人们往往认为纯粹的商人与工匠或“生产者” 之间存在着根本性的差别:纯粹的商人为转卖而买,转卖的物品 在物质上与他所购买的物品相同;而工匠或生产者要对他所购买 的东西进行加工,以便把它以不同的形式转售出去。但在经济上 甚至在社会上,两者的区别就不像外观那样带有根本性了,而是 种技术上的而非经济上的区别。纯粹商人的店铺与(为市场而生 产的)手工匠人的“作坊”可能是并存的(在产业主义以前的时代 般确实是并存的)。①早期的“制造业者”(用十八世纪时对他的旧 称呼)是手艺人,但他不是为雇主劳动,像我们在岁入经济中遇到 过的那种手艺人。他为市场劳动,有买有卖。如果不买不卖,他就 不能存在。因而一般可以把他看作是一种专业化的商人(我们就 将这样看待他)② 现在我已完成了我的关于专业化商业的一种发展进程的叙 述。这是说明的一部分,但我并不认为仅仅靠它就足以说明我心 目中的这种转变。确实可能有一种从“小商业(如法国人称呼它 的那样)到有一种不同的潜力的“大商业”的转变。我们知道,店主 既然乐于在任何一天做生意而不仅仅在开市的日子做生意,所以 ①人们在伊斯法罕这种较大的东方市场上(甚至今天)仍能看到两者同时并存。 ②在采用这种分类方法上,我所遵循的是(门格尔和帕累托的)现代观点,而不 是马克思从亚当·斯密那里继承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