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足以使人惊异得目瞪口呆。但是,当我们考虑到以 下的情形时,我们就不会感到那样地惊异了:即生物在数 量上几乎是无限的,在几乎无限长的时间内,它们的整 个机体往往在某和程度上巳经被弄成可塑的了,并且在 非常复杂的生活条件下任何方面各种有利的徽小的构造 改变都已经被保存下来了,同时任何方面各种有害的改 变都被严格地毁灭了。有利变异的长期不断的积果必然 会导致我们在周圆的动物和植物中所看到的那种多样 化、那样椒妙地适应种种不同的目的、那样授好地相三 调和。因此我把造择说成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无论 是由人应用于家养品种的形成上,还是由自然应用于物 种的产生上,都是如此。.如果一位建筑师建造一座 华丽而宽散的大厦,没有使用琢磨过的石头,而是从悬 崖基部的碎石块中选择摸形的石头用于他的拱门,选择 长形的石头用于门福,遍择石片用于屋顶,那么我们将 会称赞他的技巧,并且把他看成最高的力量。碎石块对 于建筑师虽然是不可缺少的,但它们同建筑师所建造的 大厦之间的关系,与生物的仿徨变异同它们的改变了的 后代最终获得的变异了的、英妙的构造之问的关系,乃是 一祥的。”① 但是,在一个真正的人类学哲学能够得以发展之前,还有另 一个或许是最重要的步骤必须被采取,进化论已经消除了在有机 生命的不同类型之间的武断的界线。没有什么分离的种,只有一 个连续的不间断的生命之流。但是我们能把同样的原则应用于人 类生命和人类文化吗?文化的世界,也象有机世界那样是由倒然 ①达尔文:s动物和植物在家养下的变异》(The Variation of Animals and P16nt5 under Domestication),纽约,l897年,第2部分,第28章,第425项以后。 ·26·
的变化所构成的吗?一它不具有一个明确前不容否认的目的论 结构吗?与此同时,一个新的问题就在-一切以一般进化论为出发 点的哲学家们面前摊了出来。这些哲学家不得不证明,文化的世 。 界,人类文明的世界,可以还原为不多几个普遍的原因,这些原 因对于物理现象和所谓精神现象都是同样适用的。这就是依波利 特·丹纳Hippolyte Taine)在其《艺术哲学》和《英国文学史》中所 介绍的新型的文化哲学。丹纳说: “这里也象其他任何地方一样,我们所有的仅仅只是 一个力学的问题。全部的效果就是一个结果,这个结果 是完全依赖于产生它的那些原因的大小和方向的.虽 然在道德科学和物理科学中,记号的方法不是湘同的,然 而正象在两者中村料都是同样的,都同样地由力、大小、 方向组成,我们也可以说,在两者中景后的结果都是由招 同的方法产生的。”① 正是这同一个铁的必然性之网,把我们的肉体生命和文化生 活两者都包围了起来。人在他的倾向、爱好、观念、思想以及艺术 品的创作中,都绝不可能打被这个魔圈。我们可以把人看作是 用蚕吐茧丝或蜜蜂筑巢的同样方法在生产哲学和诗歌的一种较高 种属的动物。丹纳在他的巨著《现代法国的起源》的序言中声称, 他要象研究“一只昆虫的变化”那样去研究作为法国大革命结果的 法国的变化。 但是在这里出现了另一个问题。我们能够满足于仅仅以经验 的方式去把我们在人类本性中发现的各种冲动相加吗?对形成一 个真正的科学洞见来说,这些冲动还必须加以分类和系统化。显 ⑨丹的:e英倒交学史a(Histoire de la litterature anglaise).,H.范劳恩英承本, 组的1872年,第1章第12页以后。 、27·
然,它们并不是全都处在同一水平上的。我们必须假定它们具有一 定的结构一我们的心理学和文化理论的头等重要的任务之一就 是去发现这种结构。在复杂的人类生活的转动装置中,我们必须找 出使我们的整个思想和意志机器开动起来的隐蔽的传动力。所有 这些理论的主要目标是要证明人类本性的统一性和同质性。但是 如果我们考察一下这些理论所欲提供的各种解释时,人类本性的 统一性却显得是极其可疑的。每一个哲学家都相信他已经发现了 主要原因和主要官能,就象丹纳所谓的主要观念('idee mai- ress)。但是关于这种主要官能所具备的特征,所有的解释都是 彼此极不相同而矛盾的。每一个思想家都给予我们他自己关于人 类本性的描述。所有这些哲学家都是彻底的经验主义者:他们总 是告诉我们事实而且也仅仅限于事实。但是他们对经验证据的解 释却从一开始起就包含着一个武断的假定一并且当这种理论进 一步星现出一副更加榨颈和深奥徵妙的样子来时,这种武断性就 变得越来越明显。尼采公开赞扬权力意志,邦洛伊德突出性欲本 能,马克思则推崇经济本能。每一种理论都成了一张普罗克拉斯 蒂的铁床,@在这张床上,经验事实被削足适履地塞进某一事先想 好了的模式之中。 由于这种发展,我们近代关于人的理论失去了它的理智中心。 我们所得到的只是思想的完全无政府状态。诚然,即使在这以前, 关于这个问题也存在着各种极不一致的意见和理论。但是那时至 少有一个一般的方向,有一个所有个别的争论都可以求助的参照 系。形而上学,神学,数学,生物学继承担起了对思考人的问题 的领导权并且规定了研究的路线。当这样一种能够指挥所有个别 的努力的中心力量不再存在时,这个问题的真正危机出现了。在 知识和探究的所有不同分支中,人的问题的至高无上的重要件仍 ①普罗克拉斯蒂是希甜神活的一个温盗,他捉到旅客后,便将旅客得在东上, 然后或砍其腿,或将其拉长,以适合其睡的床。 一译首 28·
然能感觉得到。但是一个可为人求助的公认的权威不再存在了。 神学家,科学家,政治家,社会学家,生物学家,心理学家,人种学 家,经济学家们都从他们自己的角度来探讨这个问题。要联合或 统一所有这些特殊的方面和看法乃是不可能的。而且甚至在某些 特殊领域的范围之内,也都根本不存在普遍承认的科学原则。个 人的因素变得越来趣盛行,著作家个人的气质开始起到决定性的 作用。欲望人人有之,每一位作者似乎归根到底都是被他自己关 于人类生活的概念和评价所引导的。 毋庸置疑,各种思想的这种对立并不仅仅是一个严重的理论 何题,而且对我们的伦理和文化生活的全部内容都有着急迫的威 胁。在当代哲学思潮中,马克斯,舍勒(Max Scheler)是最早开始 意识到并且指出这种危险的人之一。舍勒断言: “在人类知识的任何共他时代中,人从来象我们现在 那楼对人自身越来越充满疑问。我们有一个科学的人类 学、一个哲学的人类学和一个神学的人类学,它们被此之 同都毫不透气。因此我们不再具有任何清晰而连赏的关 于人的观念。从事研究人的各种特殊科学的不断增长的 复杂性,与其说是阐明我们关于人的概念,不如说是使这 种概念更加混乱不堪,⊙ 这就是近代誓学在它本身中看到的奇怪状况。就我们关于人 类本性的知识之源泉而言,以往从未有一个时代能处在这样有利 的状祝中。心理学、人种学、人类学和历史已经积累了丰暮得令 人惊异并且仍在不断增长的大量事实。我们用于观察和实验的技 术工具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普,我们的分析力变得更加敏锐、更 ①马克斯·舍勒:人在守宙中的笔位(Die Stellung des Menschen im Kosos) 达姆斯答特,1928年,第13耳以后。 。29·
加深刻。然而,我们似乎还没有找到一种方法来掌握和组织这种 材料。与我们自已现在墩握材料的丰富性相比,从前的材料显得 非常贫乏。但是,事实的财富并不必然就是思想的财富。除非我 们成功地找到了引导我们走出迷宫的指路明灯,我们就不可能对 人类文化的一般特性具有真知灼见,我们就仍然会在一大堆似乎 缺少一切概念的统一性的、互不相干的材料中迷失方向。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