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之道:分布式管理(2) 马克没有犹豫。他扔下工具迅速进入蜂群,他 的光头马上处于蜜蜂旋风的中心。他小跑着与蜂群 同步穿过了院子。戴着蜜蜂光环,马克跳过一个又 个篱笆。此刻,他正跑步跟上那响声如雷的动物, 他的头在它的腹部晃荡。他们一起穿过公路,迅速 通过一片开阔地,接着,他又跳过一个篱笆。他累 了,蜜蜂还不累,它们加快了速度。这个载着蜂群 的男人滑下山岗,滑进一片沼泽。他和蜜蜂犹如一 头沼泽魔鬼,嗡嗡叫着,盘旋着,在瘴气中翻腾。 马克在污泥中拚命摇晃着努力保持平衡。这时,蜜 蜂仿佛得到某种信号,加快了速度。它们除去了马 克头上的光环,留下湿漉漉的他独自站在那里,“气 喘吁旴,快乐而惊愕。”蜂群保持着齐眼的高度, 从地面漂过,好似被释放的精灵,越过高速公路, 消失在昏暗的松树林中 “‘蜂群的灵魂’在哪里……它在何处驻留?” 早在1901年,作家墨利斯·梅特林克就发出了这 样的疑问:“这里由谁统治,由谁发布命令,由谁 预见未来……?”现在我们已经能确定统治者不是 峰后。当蜂群从蜂巢前面狭小的出口涌出时,蜂后 只能跟着。蜂后的女儿负责选择蜂群应该何时何地 安顿下来。五、六只无名工蜂在前方侦察,核査可
31 蜜蜂之道:分布式管理(2) 马克没有犹豫。他扔下工具迅速进入蜂群,他 的光头马上处于蜜蜂旋风的中心。他小跑着与蜂群 同步穿过了院子。戴着蜜蜂光环,马克跳过一个又 一个篱笆。此刻,他正跑步跟上那响声如雷的动物, 他的头在它的腹部晃荡。他们一起穿过公路,迅速 通过一片开阔地,接着,他又跳过一个篱笆。他累 了,蜜蜂还不累,它们加快了速度。这个载着蜂群 的男人滑下山岗,滑进一片沼泽。他和蜜蜂犹如一 头沼泽魔鬼,嗡嗡叫着,盘旋着,在瘴气中翻腾。 马克在污泥中拚命摇晃着努力保持平衡。这时,蜜 蜂仿佛得到某种信号,加快了速度。它们除去了马 克头上的光环,留下湿漉漉的他独自站在那里, “气 喘吁吁,快乐而惊愕。 ”蜂群保持着齐眼的高度, 从地面漂过,好似被释放的精灵,越过高速公路, 消失在昏暗的松树林中。 “‘蜂群的灵魂’在哪里……它在何处驻留?” 早在 1901 年,作家墨利斯·梅特林克就发出了这 样的疑问: “这里由谁统治,由谁发布命令,由谁 预见未来……?”现在我们已经能确定统治者不是 蜂后。当蜂群从蜂巢前面狭小的出口涌出时,蜂后 只能跟着。蜂后的女儿负责选择蜂群应该何时何地 安顿下来。五、六只无名工蜂在前方侦察,核查可
能安置蜂巢的树洞和墙洞。他们回来后,用约定的 舞蹈向休息的蜂群报告。在报告中,侦察员的舞蹈 越夸张,说明她主张使用的地点越好。接着,一些 头目们根据舞蹈的强烈程度核査几个备选地点,并 以加入侦察员旋转舞蹈的方式表示同意。这就引导 更多跟风者前往占上风的候选地点视察,回来之后 再加入看法一致的侦察员的喧闹舞蹈,表达自己的 选择 除去侦査员外,极少有蜜蜂会去探査多个地 点。蜜蜂看到一条信息:“去那儿,那是个好地方。” 它们去看过之后回来舞蹈说,“是的,真是个好地 方。”通过这种重复强调,所属意的地点吸引了更 多的探访者,由此又有更多的探访者加入进来。按 照收益递增的法则,得票越多,反对越少。渐渐地, 以滚雪球的方式形成一个大的群舞,成为舞曲终章 的主宰。最大的蜂群获胜, 这是一个白痴的选举大厅,由白痴选举白痴, 其产生的效果却极为惊人。这是民主制度的真髓, 是彻底的分布式管理。曲终幕闭,按照民众的选择, 蜂群挾带着蜂后和雷鸣般的嗡嗡声,向着通过群选 确定的目标前进。蜂后非常谦恭地跟随着。如果她 能思考,她可能会记得自己只不过是个村姑,与受 命(谁的命令?)选择她的保姆是血亲姐妹。最初
32 能安置蜂巢的树洞和墙洞。他们回来后,用约定的 舞蹈向休息的蜂群报告。在报告中,侦察员的舞蹈 越夸张,说明她主张使用的地点越好。接着,一些 头目们根据舞蹈的强烈程度核查几个备选地点,并 以加入侦察员旋转舞蹈的方式表示同意。这就引导 更多跟风者前往占上风的候选地点视察,回来之后 再加入看法一致的侦察员的喧闹舞蹈,表达自己的 选择。 除去侦查员外,极少有蜜蜂会去探查多个地 点。蜜蜂看到一条信息: “去那儿,那是个好地方。 ” 它们去看过之后回来舞蹈说, “是的,真是个好地 方。 ”通过这种重复强调,所属意的地点吸引了更 多的探访者,由此又有更多的探访者加入进来。按 照收益递增的法则,得票越多,反对越少。渐渐地, 以滚雪球的方式形成一个大的群舞,成为舞曲终章 的主宰。最大的蜂群获胜。 这是一个白痴的选举大厅,由白痴选举白痴, 其产生的效果却极为惊人。这是民主制度的真髓, 是彻底的分布式管理。曲终幕闭,按照民众的选择, 蜂群挟带着蜂后和雷鸣般的嗡嗡声,向着通过群选 确定的目标前进。蜂后非常谦恭地跟随着。如果她 能思考,她可能会记得自己只不过是个村姑,与受 命(谁的命令?)选择她的保姆是血亲姐妹。最初
她只不过是个普通幼体,然后由其保姆以蜂王浆作 为食物来喂养,从灰姑娘变成了蜂后。是什么样的 因缘选择这个幼体作为女王呢?又是谁选择了这 负责挑选的人呢? “是由蜂群选择的。”威廉·莫顿·惠勒的回 答解答了人们的疑惑。威廉·莫顿·惠勒是古典学 派生态学家和昆虫学家,最早创立了社会性昆虫研 究领域。在1911年写的一篇爆炸性短文(刊登在 《形态学杂志》上的《作为有机体的蚁群》)中 惠勒断言,无论从哪个重要且科学的层面上来看, 昆虫群体都不仅仅是类似于有机体,它就是一个有 机体。他写道:“就像一个细胞或者一个人,它表 现为一个一元整体,在空间中保持自己的特性以抗 拒解体……既不是一种物事,也不是一个概念,而 是一种持续的波涌或进程。” 这是一个由两万个群氓合并成的整体 群氓的集体智慧(1) 拉斯维加斯,一间漆黑的会议室里,一群观众 兴高采烈地挥舞着硬纸棒。纸棒的一端是红色,另 端是绿色。大会议室的最后面,有一架摄像机摄 录着疯狂的参与者。摄像机将纸棒上的彩色点阵和 由制图奇才罗伦·卡彭特设置的一套计算机连接起 来。卡彭特定制的软件对会堂中每个红色和绿色的
33 她只不过是个普通幼体,然后由其保姆以蜂王浆作 为食物来喂养,从灰姑娘变成了蜂后。是什么样的 因缘选择这个幼体作为女王呢?又是谁选择了这 负责挑选的人呢? “是由蜂群选择的。 ”威廉·莫顿·惠勒的回 答解答了人们的疑惑。威廉·莫顿·惠勒是古典学 派生态学家和昆虫学家,最早创立了社会性昆虫研 究领域。在 1911 年写的一篇爆炸性短文(刊登在 《形态学杂志》上的《作为有机体的蚁群》)中, 惠勒断言,无论从哪个重要且科学的层面上来看, 昆虫群体都不仅仅是类似于有机体,它就是一个有 机体。他写道: “就像一个细胞或者一个人,它表 现为一个一元整体,在空间中保持自己的特性以抗 拒解体……既不是一种物事,也不是一个概念,而 是一种持续的波涌或进程。 ” 这是一个由两万个群氓合并成的整体。 群氓的集体智慧(1) 拉斯维加斯,一间漆黑的会议室里,一群观众 兴高采烈地挥舞着硬纸棒。纸棒的一端是红色,另 一端是绿色。大会议室的最后面,有一架摄像机摄 录着疯狂的参与者。摄像机将纸棒上的彩色点阵和 由制图奇才罗伦·卡彭特设置的一套计算机连接起 来。卡彭特定制的软件对会堂中每个红色和绿色的
纸棒进行定位。今晚到场的将近五千人。计算机将 每个纸棒的位置及颜色精确地显示在一幅巨大而 详细的视频地图上。地图就挂在前台,人人都能看 到。更重要的是,计算机要计算出红色和绿色纸棒 的总数,并以此数值来控制软件。观众挥舞纸棒时, 屏幕上显示出一片在黑暗中疯狂舞动的光之海洋, 宛如一场朋克风格的烛光游行。观众在地图上看见 的自己要么是红色像素,要么是绿色像素。翻转自 口的纸棒,就能在瞬间改变自己所投映出的像素颜 色 罗伦·卡彭特在大屏幕上启动了老式的视频游 戏“乒乓”。“乒乓”是第一款流行的商业化视频 游戏。其设置极其简单:一个白色的圆点在一个方 框里跳来跳去,两边各有一个可移动的长方形,模 拟球拍的作用。简单地说,就是电子乒乓球。在这 个版本里,如果你举起纸棒红色的一端,则球拍上 移,反之则球拍下移。更确切地说,球拍随着会场 中红色纸棒的平均数的增减而上下移动。你的纸棒 是参与总体决定中的一票。 卡彭特不需要作过多解释,因为出现在这场于 1991年举办的计算机图形专家会议上的与会者们 可能都曾经迷恋过“乒乓”游戏。卡彭特的声音通 过扬声器在大厅中回荡:“好了,伙计们。会场左
34 纸棒进行定位。今晚到场的将近五千人。计算机将 每个纸棒的位置及颜色精确地显示在一幅巨大而 详细的视频地图上。地图就挂在前台,人人都能看 到。更重要的是,计算机要计算出红色和绿色纸棒 的总数,并以此数值来控制软件。观众挥舞纸棒时, 屏幕上显示出一片在黑暗中疯狂舞动的光之海洋, 宛如一场朋克风格的烛光游行。观众在地图上看见 的自己要么是红色像素,要么是绿色像素。翻转自 己的纸棒,就能在瞬间改变自己所投映出的像素颜 色。 罗伦·卡彭特在大屏幕上启动了老式的视频游 戏“乒乓” 。 “乒乓”是第一款流行的商业化视频 游戏。其设置极其简单:一个白色的圆点在一个方 框里跳来跳去,两边各有一个可移动的长方形,模 拟球拍的作用。简单地说,就是电子乒乓球。在这 个版本里,如果你举起纸棒红色的一端,则球拍上 移,反之则球拍下移。更确切地说,球拍随着会场 中红色纸棒的平均数的增减而上下移动。你的纸棒 只是参与总体决定中的一票。 卡彭特不需要作过多解释,因为出现在这场于 1991 年举办的计算机图形专家会议上的与会者们 可能都曾经迷恋过“乒乓”游戏。卡彭特的声音通 过扬声器在大厅中回荡: “好了,伙计们。会场左
边的人控制左球拍,右边的人控制右球拍。假如你 认为自己在左边,那么你就是在左边。明白了?开 始!” 观众们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近五千人没有片 刻犹豫,玩起了乒乓大家乐,玩得还相当不错。球 拍的每次移动都反应了数千玩家意向的平均值。这 种感觉有时会令人茫然。球拍一般会按照你的意愿 移动,但并不总是如此。当它不合你的意向时,你 会发现自己花在对球拍动向作预判上的关注力堪 比对付那只正跳过来的乒乓球。每一个人都清晰地 体察到游戏里别人的智慧也在作用:一群大呼小叫 的群氓 群体的智慧能把“乒乓”玩得这么好,促使卡 彭特决定加大难度。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球跳动 得更快了。参与者齐声尖叫起来。但在一两秒之内, 众人就立刻调整并加快了节奏,玩得比以前更好 卡彭特进一步加快游戏速度,大家也立刻跟着 加快速度 “我们来试试别的,”卡彭特建议道。屏幕上 显示出一张会堂座位图。他用白线在中央画了一个 大圈。“你们能在圈里摆个绿色的‘5’吗?”他 问观众。观众们瞪眼看着一排排红色像素。这个游 戏有点像在体育场举着广告牌拼成画面,但现在没
35 边的人控制左球拍,右边的人控制右球拍。假如你 认为自己在左边,那么你就是在左边。明白了?开 始!” 观众们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近五千人没有片 刻犹豫,玩起了乒乓大家乐,玩得还相当不错。球 拍的每次移动都反应了数千玩家意向的平均值。这 种感觉有时会令人茫然。球拍一般会按照你的意愿 移动,但并不总是如此。当它不合你的意向时,你 会发现自己花在对球拍动向作预判上的关注力堪 比对付那只正跳过来的乒乓球。每一个人都清晰地 体察到游戏里别人的智慧也在作用:一群大呼小叫 的群氓。 群体的智慧能把“乒乓”玩得这么好,促使卡 彭特决定加大难度。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球跳动 得更快了。参与者齐声尖叫起来。但在一两秒之内, 众人就立刻调整并加快了节奏,玩得比以前更好 了。卡彭特进一步加快游戏速度,大家也立刻跟着 加快速度。 “我们来试试别的, ”卡彭特建议道。屏幕上 显示出一张会堂座位图。他用白线在中央画了一个 大圈。 “你们能在圈里摆个绿色的‘5’吗?”他 问观众。观众们瞪眼看着一排排红色像素。这个游 戏有点像在体育场举着广告牌拼成画面,但现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