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既定的历史时期都会落入占统治地位的标准之中。带着对资产阶 级文化的理性潜力一—一种在生产力发展的压力下会在社会运动中 释放的潜力一一的历史哲学的信心,20世纪30年代的研究计划兴起 之后又衰落了。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由霍克海默、马尔库塞和 阿多诺所发起的对于意识形态的批判使他们深信,在后自由社会里, 文化正在丧失它的自主权,并日益被并入经济行政系统的运作机构 之中。生产力的发展,甚至批判思想本身,都越来越趋向一种与它们 的对立面( bleak?)同化的视角。在受到全面管理的社会中,只有扩 张到社会整体的工具理性得到了体现;任何存在的事物都被转变成了 一个真正的抽象物。然而,在那种情况下,被这些抽象物控制并变形 的东西便逃脱了经验探究。 发展一种交叉学科形式的批判理论是暗中以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哲 学为基础的,而这种历史哲学的脆弱性足以解释为什么它不得不失败 以及为什么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将这一研究项目有计划地缩减至对《启 蒙的辩证法》( Dialectic of enlightenment)的思辩考察。关于生产力 与生产关系之间辨证关系的历史唯物主义假设,已经被转变为关于一 个历史客观目的论的伪规范命题( pseudonormative propositions)。这 就是理性觉醒背后的动力,这一动力曾在资产阶级的理想中有过模糊 的表达。批判理论只能在一种历史哲学中确保它的规范( normative) 基础。然而这个基础不能支持一项经验研究计划。 这一点在以下这个意义上也很明显:缺少一个像日常生活世界的 交往实践( communicatIve practice)这样被明确界定的客体范围,在
6 任何既定的历史时期都会落入占统治地位的标准之中。带着对资产阶 级文化的理性潜力——一种在生产力发展的压力下会在社会运动中 释放的潜力——的历史-哲学的信心,20 世纪 30 年代的研究计划兴起 之后又衰落了。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由霍克海默、马尔库塞和 阿多诺所发起的对于意识形态的批判使他们深信,在后自由社会里, 文化正在丧失它的自主权,并日益被并入经济-行政系统的运作机构 之中。生产力的发展,甚至批判思想本身,都越来越趋向一种与它们 的对立面(bleak?)同化的视角。在受到全面管理的社会中,只有扩 张到社会整体的工具理性得到了体现;任何存在的事物都被转变成了 一个真正的抽象物。然而,在那种情况下,被这些抽象物控制并变形 的东西便逃脱了经验探究。 发展一种交叉学科形式的批判理论是暗中以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哲 学为基础的,而这种历史哲学的脆弱性足以解释为什么它不得不失败 以及为什么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将这一研究项目有计划地缩减至对《启 蒙的辩证法》(Dialectic of Enlightenment)的思辩考察。关于生产力 与生产关系之间辨证关系的历史唯物主义假设,已经被转变为关于一 个历史客观目的论的伪规范命题(pseudonormative propositions)。这 就是理性觉醒背后的动力,这一动力曾在资产阶级的理想中有过模糊 的表达。批判理论只能在一种历史哲学中确保它的规范(normative) 基础。然而这个基础不能支持一项经验研究计划。 这一点在以下这个意义上也很明显:缺少一个像日常生活世界的 交往实践(communicative practice)这样被明确界定的客体范围,在
这一交往实践中理性结构( rationality structures)得以体现,而物化 过程也有踪迹可寻。批判理论的基本概念使个人意识直接面对整合的 经济和行政机制,而这些机制只是向着心理内部伸展(? which were only extended inward, intrapsychical)。与此相对,交往行动理论通 过分析,为它自己确定了人类学意义上的深层结构的理性内容,而这 种分析开始是重构性的,即非历史性的。它描述行动的结构与相互理 解的结构,这种结构被发现于现代社会之称职成员的直觉性知识中。 而要从这些理论再回到一种对发展逻辑问题和发展动力问题不加区 分的历史理论已无退路了 通过这样的方式,我试图把历史唯物主义从其哲学的积重 ( philosophical ballast之下中解脱出来。1这需要两个抽象过程:(i) 将认知结构的发展从事件的历史动力中抽象出来,和(i)将社会的进 化从生活形式的历史凝结中抽象出来。二者都有助于避免历史哲学所 赖以存在的基本范畴的混淆。 这样发展出来的理论就不再以考察内在于生活传统形式中的具体 理想为起点。它必须将自己定位在学习过程的范围,这种学习过程是 在某个既定的时间由历史地达到的一定学习水平所开启的。它必须避 免将总体( totalities)、生活和文化的形式、生活情境以及时代作为一 个整体来加以批判性地评价和规范性地命令。而它也可以采用一些早 期批判理论的交叉学科研究计划对其仍具有启发意义的一些意图。 B.一—(当走到对交往行动理论之主要特征的一项复杂研究的尽 头时,这一建议甚至不能被视为一张“期票”。?)它与其说是一种
7 这一交往实践中理性结构(rationality structures)得以体现,而物化 过程也有踪迹可寻。批判理论的基本概念使个人意识直接面对整合的 经济和行政机制,而这些机制只是向着心理内部伸展(?which were only extended inward,intrapsychically)。与此相对,交往行动理论通 过分析,为它自己确定了人类学意义上的深层结构的理性内容,而这 种分析开始是重构性的,即非历史性的。它描述行动的结构与相互理 解的结构,这种结构被发现于现代社会之称职成员的直觉性知识中。 而要从这些理论再回到一种对发展逻辑问题和发展动力问题不加区 分的历史理论已无退路了。 通过这样的方式,我试图把历史唯物主义从其哲学的积重 (philosophical ballast)之下中解脱出来。16这需要两个抽象过程:(i) 将认知结构的发展从事件的历史动力中抽象出来,和 (ii)将社会的进 化从生活形式的历史凝结中抽象出来。二者都有助于避免历史哲学所 赖以存在的基本范畴的混淆。 这样发展出来的理论就不再以考察内在于生活传统形式中的具体 理想为起点。它必须将自己定位在学习过程的范围,这种学习过程是 在某个既定的时间由历史地达到的一定学习水平所开启的。它必须避 免将总体(totalities)、生活和文化的形式、生活情境以及时代作为一 个整体来加以批判性地评价和规范性地命令。而它也可以采用一些早 期批判理论的交叉学科研究计划对其仍具有启发意义的一些意图。 B.——(当走到对交往行动理论之主要特征的一项复杂研究的尽 头时,这一建议甚至不能被视为一张“期票”。 ?)它与其说是一种
承诺还不如说是一种推测。为了使交往行动理论不至显得全无根据, 接下来,我将对上面提及的主题,以相同的顺序作一简要的评论。我 还想要通过这些说明性的评述来强调一种社会理论方法的开放性特 征和灵活性,而这种方法的卓有成效只有在社会和哲学研究的衍生结 果中才能得到证实。至于一种社会理论能在它自身中完成些什么,以 及能完成些关于它自身的什么——这就好像一个放大镜的聚焦能力。 只有当社会科学不再迸发一丁点的思想火花时,社会理论才真正过时 (a)关于后自由社会的整合形式问题:西方国家的理性主义产生于 资产阶级的资本主义社会框架内。因为这个原因,追随马克思和韦伯 的研究思路,我考察了与这一社会类型相联系的现代化的初始条件并 描绘了资本主义的发展路径。在后自由社会,这条路径出现了一个分 叉:现代化在一个方向上通过由经济积累所内生的问题( endogenously produced problems)向前推进,而在另一个方向上,则通过由国家的 理性化努力所产生的问题向前推进。随着组织化的资本主义 ( organized cap italism)的发展,福利国家大众民主的政治秩序形成 了。然而在某些地方,在经济危机的压力下,遭到社会解体威胁的生 产方式只有在集权的政治形式或法西斯主义的秩序下才能维持一段 时间。随着社会主义科层制的发展,一种由国家政党独裁的政治秩序 形成了。近年来,斯大林主义的武力统治已让位于较温和的后斯大林 政权;工人的民主运动与党内的民主决策过程目前仅仅在波兰才初露 端倪。法西斯主义和民主制度与这两种主要模式所产生的偏差,似乎
8 承诺还不如说是一种推测。为了使交往行动理论不至显得全无根据, 接下来,我将对上面提及的主题,以相同的顺序作一简要的评论。我 还想要通过这些说明性的评述来强调一种社会理论方法的开放性特 征和灵活性,而这种方法的卓有成效只有在社会和哲学研究的衍生结 果中才能得到证实。至于一种社会理论能在它自身中完成些什么,以 及能完成些关于它自身的什么——这就好像一个放大镜的聚焦能力。 只有当社会科学不再迸发一丁点的思想火花时,社会理论才真正过时 了。 (a)关于后自由社会的整合形式问题:西方国家的理性主义产生于 资产阶级的资本主义社会框架内。因为这个原因,追随马克思和韦伯 的研究思路,我考察了与这一社会类型相联系的现代化的初始条件并 描绘了资本主义的发展路径。在后自由社会,这条路径出现了一个分 叉:现代化在一个方向上通过由经济积累所内生的问题(endogenously produced problems)向前推进,而在另一个方向上,则通过由国家的 理性化努力所产生的问题向前推进。随着组织化的资本主义 (organized capitalism)的发展,福利国家大众民主的政治秩序形成 了。然而在某些地方,在经济危机的压力下,遭到社会解体威胁的生 产方式只有在集权的政治形式或法西斯主义的秩序下才能维持一段 时间。随着社会主义科层制的发展,一种由国家政党独裁的政治秩序 形成了。近年来,斯大林主义的武力统治已让位于较温和的后斯大林 政权;工人的民主运动与党内的民主决策过程目前仅仅在波兰才初露 端倪。法西斯主义和民主制度与这两种主要模式所产生的偏差,似乎
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民族特性,尤其是取决于所涉国家的政治文 化。无论如何,即使是在社会整合类型及与之相应的社会病变类型的 最一般化水平上,这些偏差也需要用历史的规定性( historical specifications来加以说明。如果我们允许自己采取一种简单的理想 类型方式,并把自己局限在后自由社会的两个主要变量上,如果我们 从这一假设开始:即异化现象表现为由系统所诱发的生活世界的变 形,那么我们就可以进一步对社会组织的原则、危机趋势的种类以及 社会病变的形式进行一个比较研究 根据我们的假设,一个相当理性化的生活世界是现代化进程的初 始条件之一。金钱和权力必须可能在生活世界中被固定为媒介,即通 过积极立法来使之制度化。如果满足这些条件,经济系统和行政系统 就能够被分化出来,而这两个系统之间存在一种互补的关系,并借助 引导媒介( steer ing media)与它们的环境进行互换。在这一系统分化 的水平上,现代社会出现了,最初是资本主义社会,而后—从它们 自身爆发出的(?)——是科层制-社会主义社会。一旦经济系统发 展出自身增长的内在动力,并带着其自身的种种内生性问题对社会的 整体发展起领头作用——即拥有优先进化权( evolutionary primacy), 现代化的资本主义道路便从此开端了。在大多数生产资料的国家所有 制和制度化的一党专政的基础上,当行政行动系统获得了与经济系统 相关并与之相似的自身发展动力时,现代化又在另一个方向上向前发 展 这些组织原则一旦建立,就会在功能上相互牵联的子系统、存在
9 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民族特性,尤其是取决于所涉国家的政治文 化。无论如何,即使是在社会整合类型及与之相应的社会病变类型的 最一般化水平上,这些偏差也需要用历史的规定性(historical specifications)来加以说明。如果我们允许自己采取一种简单的理想 类型方式,并把自己局限在后自由社会的两个主要变量上,如果我们 从这一假设开始:即异化现象表现为由系统所诱发的生活世界的变 形,那么我们就可以进一步对社会组织的原则、危机趋势的种类以及 社会病变的形式进行一个比较研究。 根据我们的假设,一个相当理性化的生活世界是现代化进程的初 始条件之一。金钱和权力必须可能在生活世界中被固定为媒介,即通 过积极立法来使之制度化。如果满足这些条件,经济系统和行政系统 就能够被分化出来,而这两个系统之间存在一种互补的关系,并借助 引导媒介(steering media)与它们的环境进行互换。在这一系统分化 的水平上,现代社会出现了,最初是资本主义社会,而后——从它们 自身爆发出的(?)——是科层制-社会主义社会。一旦经济系统发 展出自身增长的内在动力,并带着其自身的种种内生性问题对社会的 整体发展起领头作用——即拥有优先进化权(evolutionary primacy), 现代化的资本主义道路便从此开端了。在大多数生产资料的国家所有 制和制度化的一党专政的基础上,当行政行动系统获得了与经济系统 相关并与之相似的自身发展动力时,现代化又在另一个方向上向前发 展。 这些组织原则一旦建立,就会在功能上相互牵联的子系统、存在
于封闭的子系统中的生活世界的社会成分、以及媒介固定于其中的生 活世界的社会成分之间出现互换关系( interchange relations)。或多或 少从物质再生产的任务中解脱出来的生活世界,转而能够在符号结构 方面变得更加多样化,并能够将文化现代性发展的内在逻辑解放出 来。与此同时,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系统被( set off?)为系统所处 的环境。是经济系统还是国家机制获得优先进化权,将决定是私人占 有者还是有政治背景的社会成员将成为陷入危机的关键;这种危机正 从子系统转移到生活世界。在经过现代化的社会中,发生在生活世界 的物质再生产领域中的混乱表现为顽固的系统上的失调;后者要么直 接以危机的形式产生效果,要么引发生活世界中的病变。 引导性危机( steering crises)最初是与市场经济的商业循环联系 起来被研究的。在科层制社会主义中,危机的趋势产生于计划管理中 的自我阻碍( self-blocking)机制,正如它另一方面产生于积累过程 的内生性中断( endogenous interruptions)。如同交换理性的内在矛盾 ( paradoxes)-样,计划理性的内在矛盾可以用这样一个事实来解释 理性行动的取向由于出乎期望之外的系统性效果而与其自身相矛盾。 这些危机趋势不仅在它们所产生的子系统中成为现实,也在它们得以 被转移入的补充性行动系统中成为现实。正如资本主义经济有赖于国 家的组织状况,社会主义计划科层制也不得不有赖于经济的自我引导 状况。发达的资本主义在相反的“市场自我修复能力”政策与国家干 涉主义政策之间摇摆不定。17结构上的两难境地在另一方面甚至更加 明显,政策无助地在日益增强的中央计划与权力分散
10 于封闭的子系统中的生活世界的社会成分、以及媒介固定于其中的生 活世界的社会成分之间出现互换关系(interchange relations)。或多或 少从物质再生产的任务中解脱出来的生活世界,转而能够在符号结构 方面变得更加多样化,并能够将文化现代性发展的内在逻辑解放出 来。与此同时,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系统被(set off ?)为系统所处 的环境。是经济系统还是国家机制获得优先进化权,将决定是私人占 有者还是有政治背景的社会成员将成为陷入危机的关键;这种危机正 从子系统转移到生活世界。在经过现代化的社会中,发生在生活世界 的物质再生产领域中的混乱表现为顽固的系统上的失调;后者要么直 接以危机的形式产生效果,要么引发生活世界中的病变。 引导性危机(steering crises)最初是与市场经济的商业循环联系 起来被研究的。在科层制社会主义中,危机的趋势产生于计划管理中 的自我阻碍(self-blocking)机制,正如它另一方面产生于积累过程 的内生性中断(endogenous interruptions)。如同交换理性的内在矛盾 (paradoxes)一样,计划理性的内在矛盾可以用这样一个事实来解释: 理性行动的取向由于出乎期望之外的系统性效果而与其自身相矛盾。 这些危机趋势不仅在它们所产生的子系统中成为现实,也在它们得以 被转移入的补充性行动系统中成为现实。正如资本主义经济有赖于国 家的组织状况,社会主义计划科层制也不得不有赖于经济的自我引导 状况。发达的资本主义在相反的“市场自我修复能力”政策与国家干 涉主义政策之间摇摆不定。17结构上的两难境地在另一方面甚至更加 明 显 , 政 策 无 助 地 在 日 益 增 强 的 中 央 计 划 与 权 力 分 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