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导 论 在西方经济学看来，即使有些社会经济现象和人类行为比较复杂，或 者难以量化，也不妨碍用数学方法建立模型，只是在进行经验实证分析时 会遇到困难，因为找不到所需要的数据。例如，消费者效用和消费者剩余 就是难以量化的。但是，西方经济学家仍然力图通过各种代理变量或其他 技术来分析它们。 (三)静态分析、比较静态分析与动态分析 西方经济学的静态分析就是分析经济现象的均衡状态以及有关的经济 变量达到均衡状态所需要具备的条件，该方法舍弃掉了时间因素和具体变 动的过程，是一种静止孤立地考察经济现象的方法。例如，关于消费者选 择的理论就是比较典型的静态分析。该理论讨论的是哪些因素影响消费者 的选择，如哪些因素影响人们的度假选择，究竟是选择出国旅游，还是选 择在郊区度假，或是选择去购物，或是选择装修房屋。消费者的收人、时 间的机会成本和上述各类产品的价格都会影响消费者的选择。当消费者把 收人分配到这些不同的产品上而不再改变时，就处于相对静止状态，也就 是均衡状态。静态分析要讨论的是这种均衡状态是怎样实现的（消费者 追求最大效用时做出选择的结果)，条件是什么（既定的收人与价格）， 具有什么特征（每一种商品各购买或消费多少，效用有多大），什么时候 会发生改变。 西方经济学的比较静态分析就是分析在已知条件发生变化后经济现象 均衡状态的相应变化以及有关的经济变量在达到新的均衡状态时的相应变 化，其实质是对经济现象中有关经济变量一次变动的前后进行比较，不涉 及转变期间和具体变动过程本身的情况。例如，分析提高商品税率会带来 什么样的影响就属于比较静态分析。它首先要分析在税率不变时商品的均 衡价格与数量是什么，税收是如何在供求双方之间分担的；其次研究税率 提高后新的均衡价格和数量是什么，新增税收是否会全部或部分转嫁给消 费者或需求方；最后通过前后比较来分析税率提高带来的后果。 西方经济学的动态分析就是对经济变动的实际过程进行分析，其中包 括分析有关经济变量在一段时间中的变动轨迹，这些经济变量在变动过程 中的相互影响和彼此制约的关系，它们在每一时点上呈现出来的不断变动
第四节西方经济学的研究方法 27 的数值，以及左右这些经济变量的时间路径的机制，等等。这种分析重点 考察时间因素的影响，并把经济现象的变化置于时间过程中进行研究。动 态分析在宏观经济学中应用得比较多。 (四)实证分析与规范分析 西方经济学认为，实证分析研究“是什么”的问题，也就是对经济 变量之间本来存在着的内在联系进行客观研究，研究时不预设价值判断的 前提。因此，它要研究的是过去已经发生的经济事件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或者研究一个经济事件或经济政策的后果是什么，并据此对未来的经济变 化进行预测。规范分析是研究“应该是什么”的问题，在研究时要以一 定的价值判断为前提，因此是具有预设立场的。例如，在研究通货膨胀率 与失业率的关系时，实证分析要研究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此消彼长的交替 关系，规范分析则从某种立场和利益出发展开研究，选择是应该通过提高 通货膨胀率来降低失业率，还是应该容忍失业率居高不下也要控制通货膨 胀率。 西方经济学认为，规范分析从预设立场出发进行经济分析，在分析中 坚持特定的价值判断，不存在对其分析结论进行评价的客观标准，因而难 以就其结论正确与否进行检验。例如，高通货膨胀率和低失业率的组合相 对低通货膨胀率和高失业率的组合，哪个更为可取，哪个是正确的，是无 法做出客观评价的，其正确与否主要体现在预设立场之上。通过实证分析 所得出的结论正确与否则是可以检验的。例如，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是否 存在交替关系，可以利用计量经济学方法进行检验。 (五)边际分析 西方经济学的边际分析方法是研究一种经济变量的数量变动会对其他 经济变量产生多大影响的方法。它研究的是经济现象或经济变量在既定状 态上的变化，例如，咖啡厅在常规营业时间上延长的营业时间，或者是消 费者在原来用电量基础上多用的电量。边际即“额外的”、“追加”、“新 增”的意思，指经济变量总数量中“已经追加上的最后一个单位”或 “可能追加的下一个单位”。边际分析在西方经济学中应用非常广泛，可 以用来对效用、成本、产量、收益、利润、消费、储蓄、投资等进行
28 论 分析。 当经济模型数学化后，边际分析就是运用导数和微分方法，研究经济 运行中微小增量的变化所导致的结果，用以分析各经济变量之间的相互关 系及变化过程。这里“边际”就属于导数或微分的概念，指在函数关系 中，自变量发生微量变动时因变量的变化。 例如，当西方经济学日益数学化时，个人效用最大化行为常常用数学 模型表达出来，表达成约束条件下的目标函数最大化。实现目标函数最大 化的条件就是从边际分析中构建的，表现为求解目标函数的一阶导数或偏 导数为零。其中的导数概念就是边际分析在数学模型中的体现。即使不分 析最大化行为，西方经济学在用函数或曲线来表达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 时，也会从导数的角度进行详细说明，这同样是边际分析在数学模型中的 体现。 三、如何看待西方经济学的研究方法 继承新古典传统的西方微观经济学基于方法论个人主义，从完全理 性、自利和均衡假设出发，利用演绎法、模型分析、边际分析等方法对经 济活动主体的选择行为进行分析，力图阐明经济活动的均衡结局，揭示资 源有效配置的机制和规律，这种方法在微观上有其一定的合理性，但也有 着很大的局限性。 其一，方法论个人主义往往曲解个人与社会的关系。在阐述个人与社 会的关系上，方法论个人主义把个人与社会对立起来，甚至把个人凌驾于 社会之上，过分夸大个人的需要和意志，歪曲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事实 上，人既有自然属性，又有社会属性，而社会属性是人的最主要、最根本 的属性，是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特有属性，并且制约着人的自然属性。个 人与社会相比较，社会起着根本的、决定的作用。个人与社会相互依存， 密不可分。人类经济行为的动机不能从抽象的人性来说明，只能从特定历 史条件下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中加以说明。西方经济学把资本主义条件下体 现资本本性的追求利润最大化的行为标榜为人的抽象不变的本性，其实质 是为资产阶级剥削和占有雇佣劳动者的剩余价值的行为做辩护，对此应当
第四节西方经济学的研究方法 29 保持清醒的认识。 其二，继承新古典传统的西方微观经济学的完全理性假设缺乏真实 性。完全理性假设认为，经济行为主体面对各种备选方案进行抉择时总是 按照理性进行决策的，也就是说，进行选择的个体是在占有充分信息和深 思熟虑的基础上进行决策的。其实，这个假设是不符合人类认识规律的。 作为个体的人，受各方面条件的限制，认识能力总是有限的，不可能做到 全知全能，也不可能具有完全理性。现代认知心理学业已证明，人们的选 择行为并不总是理性的，人们在很多场合都会呈现出非理性的一面。即使 每一个人都有意愿做到理性，但是决策问题的复杂性、占有信息的不完备 性以及人自身认知和判断能力的有限性等，都使他无法做出完全理性的决 策。当代西方经济学的新流派，如新制度经济学、演化经济学等，已经放 弃了完全理性假设，改用有限理性假设作为经济理论体系的支撑。这一切 都说明，完全理性假设已经难以支撑西方现代经济学的理论体系。 其三，西方经济学的均衡假设是不完全现实的。西方经济学的均衡假 设认为，市场供求关系可以自动实现均衡，即使由于种种原因供求关系出 现了不均衡，也是暂时的，会在“看不见的手”的调节下自动恢复均衡。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经济体始终处在不断变化和演进之中，即使存在着 均衡，均衡也随时都在被打破，均衡是偶然的，而非均衡却是常态。从资 本主义经济的现实发展看，经济波动和经济危机一直是困扰着资本主义国 家政府的头等难题，严重且持续的非均衡状态使人们对西方经济学的均衡 假设提出了质疑。事实上，西方经济学在研究中制造出一个又一个均衡， 而这些均衡常常是一个又一个的理论虚构，没有反映经济现实的本质特 征。可以说，西方经济学构造均衡，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其实都是在为 证明资本主义制度的合理性、永恒性提供理论根据。 其四，演绎法难以真正揭示经济现象的复杂性和历史特性。西方经济 学重视演绎法，轻视归纳法，忽视归纳和演绎方法相统一在经济研究中的 重要性，不了解逻辑的方法和历史的方法相统一在经济研究中的重要意 义。西方经济学忽视对分析对象的历史特性和复杂性的关注，这导致其分 析结论存在很大的局限性。其实，杜会经济现象的本质及特点是受其存
30 论 在、发展和变化的特定时间和空间条件制约的，也就是说，是由特定的历 史条件决定的。对于任何经济现象，只有从它产生、发展和变化的全过程 以及特定的时间和空间来观察，才能获得正确而全面的认识。这就要求在 进行经济分析时既要采取演绎和归纳相统一的方法，更要坚持逻辑和历史 相统一的方法。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获得对分析对象的性质和特点的科学 认识。 其五，西方经济学对数学的大量运用导致经济学研究和表述的形式 化。自“边际革命”以来，数学在西方经济学中得到广泛运用，经济学 的数学化已经成为现代西方经济学的重要特征。毫无疑问，数学是非常有 用的分析工具，在经济学研究中使用数学，有助于提高经济学的分析水 平，也有助于经济学自身的发展。但是，经济学研究中运用数学也有局限 性。经济世界最显著的特征是矛盾性、复杂性和变化性。经济世界的内在 因果联系是复杂多变的，是难以完全用数学形式清晰表达的，把所有影响 经济运行的变量都加入数学模型进行分析也是不现实的。换句话说，无论 多么精巧的数学模型都做不到准确描述庞大而复杂的经济世界的全貌，只 能反映经济世界复杂经济关系的某个方面，或者说经济世界的庞大冰山之 一角。因此，对数学在经济学中的运用应当采取科学的、实事求是的态 度，既不要简单否定，也不应该片面夸大。目前，西方经济学中滥用数学 已经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以致有的西方学者不得不“对经济学家严重 地滥用数学提出警告”①。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里昂惕夫曾对西方经济 学滥用数学提出尖锐的批评。他说：“专业经济学杂志上连篇累牍地充满 了数学公式。这将读者从一套似乎有理而完全是任意的假说引到精确的但 却是无关的理论结论。”②西方学者在经济学中滥用数学导致数学形式主 义，对经济学观点的数学表达形式的重视远远超过对经济学观点本身是否 具有原创性的重视。经济学滥用数学的倾向无疑会严重束缚人们的经济学 创新思维，室息经济学的生命力。 ①[美]阿尔弗雷德·S艾克纳：《经济学为什么还不是一门科学》，苏通等译，北 京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145-146页。 ②里昂楊夫致《科学》(Science)杂志的信，198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