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大舅舅突然失忆,糊涂多日后辞世,年仅65岁。母亲在自己大弟的床前号啕大 怎么也劝不住。自那以后,母亲一天天萎靡了。她的眼神迷离起来,经常望着很远的地 方发呆 她有高血压,一直靠吃药维持,从那以后,她经常脸涨得通红而且嗜睡。之后,胃病、 白内障、灰指甲、综合性肾炎接踵而至,她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中药复西药,最多时一天 要吃十几种各色药丸(片)。后来,她一看见药就发怵 大剂量激素维持着她的身体机能,也改变了她的容颜。六七月时,她在电话里对我说: 你恐怕都不认识你妈了。我是有准备的,可在八月中旬回到家,我还是吓了一跳:母亲的面 容完全变了。 年多时间,进出医院四次,刚开始还能消肿,到最后,医生以找不到扎针的血管为由 逼迫母亲出院。家人明白,母亲来日无多了 她突然陷入昏迷,然后就离开了我们 看着母亲的棺材徐徐沉入大地深处,我的心里空了。从今往后,没有什么能填满那个空 了。母亲张彩勤,陕西省扶风县五泉乡绛中村人,育有四子一女,留在人间的身份证上面注 明:她生于1940年 在村委会主持的追悼会上,母亲变成了“张老孺人",“含辛茹苦~勤劳持家”之类的词语覆 盖了她真实的一生。没有给我念悼词的机会,我说给母亲的话只好写在这里了: 尊敬的各位亲友: 今天是我母亲下葬的日子 老人家的大半生,都是在动荡和焦虑中度过的。她的婚姻也很不幸,追求进步的丈夫抛 弃了她,她被迫带着两个孩子改嫁。那段时间,她为孩子的命运担忧,思前想后睡不着觉, 视力急剧下降。 母亲带着我和妺妹改嫁后,碰到了命中的贵人——我们的父亲。从此,她和智慧、好强、 包容的丈夫一起,经营起这个一穷二白的家 那个时候,父亲为了多挣点钱,常年在外奔波做活,母亲承担起了照顾一家人的重担 她既要出工,还要照顾我们几个孩子。在我的记忆里,她为了让我们吃饱,把能吃的都吃了 最艰难的时候,甚至把玉米芯煮成糊糊来吃。吃饭的时候,母亲总是最后一个端起碗,看哪 个还没吃够,她就把自己碗里的饭倒一些给他,她常常开水就剩馍吃几口了事 那个时候,没有男劳力的家庭会被人瞧不起,分粮食的时候,母亲总是躲到角落里。拿 到少得可怜的粮食,她愁眉不展,会忍不住念叨出声:娃们正在长身体,这怎么能吃一年啊? 她不止一次地点着我的额头说:你啥时候能长大挣工分了,咱家就能多分点吃的了 她和父亲一起精打细算,想过上让人尊敬的日子。他们曾先后两次盖房,第一次盖房的 时候,母亲拿出了外祖父外祖母分给她的四十几块银元—地主家庭唯一的遗产。 在父亲包活、建电石厂和造纸厂的日子里,她整天操心。盖造纸厂资金紧张的时候,她 发愁:产品销售不畅的时候,她睡不着觉。等父亲盖起让十里八乡羡慕的一院房子时,她的 眉头才真正舒展了 母亲教我认字识数,等我会写一百个汉字后,她把我送进了学校。她很想让每个孩子都 能上大学,有自己美好的前程 她无时无刻不在操所有人的心——上学,工作,成家,住房,孩子。每个孩子的生活状 况都让她挂念。 有时她会说:我啥时才能享你们的福啊?等我们有了自己的事业,有能力孝敬的时 母亲的身体却出了问题:先是胃病,吃不成东西:然后是高血压,不能动弹;又是白内障 看不清东西;最后是肾病,全身无力。在最后这几年,母亲受尽了病痛的折磨。 母亲的病当然与劳累有关,但导致她郁郁寡欢的重要因素是一生所受的创伤。在当时的 环境下,亲人们的身心遭到重创,相继离世:外祖母担惊受怕早逝,外祖父被折磨至死,大 姨、小姨中年暴亡,大舅舅也走了。这一切使她非常悲伤,时常愁眉不展。父亲精心陪伴, 二弟媳妇悉心照料,弟弟妺妺们争相孝顺,孙子膝前承欢,还是没能留住她。9月12日, 母亲心力衰竭,突然深度昏迷,7天后撒手归西 母亲活了73岁,历经磨难,和我们的父亲一起,把五个孩子拉扯成人,在为我们提供 安身立命的物质条件的同时,也教给了我们做人的道理:人穷志不短,一切靠自己
前年,大舅舅突然失忆,糊涂多日后辞世,年仅 65 岁。母亲在自己大弟的床前号啕大 哭,怎么也劝不住。自那以后,母亲一天天萎靡了。她的眼神迷离起来,经常望着很远的地 方发呆。 她有高血压,一直靠吃药维持,从那以后,她经常脸涨得通红而且嗜睡。之后,胃病、 白内障、灰指甲、综合性肾炎接踵而至,她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中药复西药,最多时一天 要吃十几种各色药丸(片)。后来,她一看见药就发怵。 大剂量激素维持着她的身体机能,也改变了她的容颜。六七月时,她在电话里对我说: 你恐怕都不认识你妈了。我是有准备的,可在八月中旬回到家,我还是吓了一跳:母亲的面 容完全变了。 一年多时间,进出医院四次,刚开始还能消肿,到最后,医生以找不到扎针的血管为由, 逼迫母亲出院。家人明白,母亲来日无多了。 她突然陷入昏迷,然后就离开了我们。 看着母亲的棺材徐徐沉入大地深处,我的心里空了。从今往后,没有什么能填满那个空 了。母亲张彩勤,陕西省扶风县五泉乡绛中村人,育有四子一女,留在人间的身份证上面注 明:她生于 1940 年。 在村委会主持的追悼会上,母亲变成了“张老孺人”,“含辛茹苦”“勤劳持家”之类的词语覆 盖了她真实的一生。没有给我念悼词的机会,我说给母亲的话只好写在这里了: 尊敬的各位亲友: 今天是我母亲下葬的日子。 老人家的大半生,都是在动荡和焦虑中度过的。她的婚姻也很不幸,追求进步的丈夫抛 弃了她,她被迫带着两个孩子改嫁。那段时间,她为孩子的命运担忧,思前想后睡不着觉, 视力急剧下降。 母亲带着我和妹妹改嫁后,碰到了命中的贵人——我们的父亲。从此,她和智慧、好强、 包容的丈夫一起,经营起这个一穷二白的家。 那个时候,父亲为了多挣点钱,常年在外奔波做活,母亲承担起了照顾一家人的重担。 她既要出工,还要照顾我们几个孩子。在我的记忆里,她为了让我们吃饱,把能吃的都吃了。 最艰难的时候,甚至把玉米芯煮成糊糊来吃。吃饭的时候,母亲总是最后一个端起碗,看哪 个还没吃够,她就把自己碗里的饭倒一些给他,她常常开水就剩馍吃几口了事。 那个时候,没有男劳力的家庭会被人瞧不起,分粮食的时候,母亲总是躲到角落里。拿 到少得可怜的粮食,她愁眉不展,会忍不住念叨出声:娃们正在长身体,这怎么能吃一年啊? 她不止一次地点着我的额头说:你啥时候能长大挣工分了,咱家就能多分点吃的了。 她和父亲一起精打细算,想过上让人尊敬的日子。他们曾先后两次盖房,第一次盖房的 时候,母亲拿出了外祖父外祖母分给她的四十几块银元——地主家庭唯一的遗产。 在父亲包活、建电石厂和造纸厂的日子里,她整天操心。盖造纸厂资金紧张的时候,她 发愁;产品销售不畅的时候,她睡不着觉。等父亲盖起让十里八乡羡慕的一院房子时,她的 眉头才真正舒展了。 母亲教我认字识数,等我会写一百个汉字后,她把我送进了学校。她很想让每个孩子都 能上大学,有自己美好的前程。 她无时无刻不在操所有人的心——上学,工作,成家,住房,孩子。每个孩子的生活状 况都让她挂念。 有时她会说:我啥时才能享你们的福啊?等我们有了自己的事业,有能力孝敬的时候, 母亲的身体却出了问题:先是胃病,吃不成东西;然后是高血压,不能动弹;又是白内障, 看不清东西;最后是肾病,全身无力。在最后这几年,母亲受尽了病痛的折磨。 母亲的病当然与劳累有关,但导致她郁郁寡欢的重要因素是一生所受的创伤。在当时的 环境下,亲人们的身心遭到重创,相继离世:外祖母担惊受怕早逝,外祖父被折磨至死,大 姨、小姨中年暴亡,大舅舅也走了。这一切使她非常悲伤,时常愁眉不展。父亲精心陪伴, 二弟媳妇悉心照料,弟弟妹妹们争相孝顺,孙子膝前承欢,还是没能留住她。9 月 12 日, 母亲心力衰竭,突然深度昏迷,7 天后撒手归西。 母亲活了 73 岁,历经磨难,和我们的父亲一起,把五个孩子拉扯成人,在为我们提供 安身立命的物质条件的同时,也教给了我们做人的道理:人穷志不短,一切靠自己
我们觉得母亲是幸福的,因为有我们刚强、开朗的父亲,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而且照顾 她,尽其所能地给了她最好的生活。我们不敢想象,还有谁能带给她这样好的命运。在母亲 弥留之际,父亲一边为她擦脸上沁出来的汗,一边自言自语:你到底舍不得啥啊?走了就解 脱了,不用受罪了。我们要说,母亲最放不下的就是您!母亲老说,走在前头的享福,她享 了您的福,她担心您在世上受罪。在此,我代表妹妹弟弟们向母亲的在天之灵保证:我们 定尽全力伺候好父亲,让他有一个幸福的晚年。您就放心走吧。 在我心里,生父只是给我生命的人,继父才是给我人生的真正的父亲。今天,我要给父 亲深深地鞠一躬! 我能读到大学毕业,除了父母的供养、老师的教育,还有弟弟妹妹的牺牲。母亲病了, 妺妹中断了自己的学业,未能上成高中,二弟初中毕业就回家务农了。母亲在世时常说:你 要对得起你爹,照顾好弟弟妹妹们。我会尽力做的,母亲,您就放心吧 母亲,安息吧! 谢谢你,小天使 作者:陈文茜 我近日读到一个非常感人的故事—华文卡内基培训机构创办人黑幼龙的长子黑立言 与儿子Luke的故事,刊登于《商业周刊》。黑立言毕业于耶鲁大学,是工商管理硕士,并 在安侯会计师事务所担任会计师。家境好,学历佳,长得帅,家庭美满,一路顺畅。黑立言 曾说过:人生打得一手好牌!唯一的烦恼是如何与强势的父亲相处。但当人生走到40岁时 他遭遇了一件最不幸的事:年仅6岁的儿子罹癌,7岁就结束了生命 这个只活了7年的小天使,教给了黑立言从大学到耶鲁到卡内基都学不到的功课。黑 立言笃信上帝,当他获知年仅6岁、活泼可爱的儿子罹患血癌时,他的反应跟所有顺境走 得太久的父母一样:“为什么是我的小孩?”尽管我们知道世间有许多不幸,各大医院均有儿 童癌症病房,但多数人只是简单地阅知这些信息,然后天真地认定:“这些必然与我无关。 不幸只会发生在某些人身上,但不会在我的家庭 黑立言像许多留美的华人一样,给儿子取了一个洋化的名字Luke。他本人笃信上帝, 也相信上帝将一如既往地眷顾他的家人。2009年圣诞节,一个与上帝诞生息息相关的日 1子, 黑立言的儿子被确诊,颈部肿块为“淋巴性白血病”,也就是俗称的血癌 黑立言先是拒绝面对残酷的事实,后来认了命,陪儿子历经了一次又一次的化疗。Luke 不到7岁,住院8个月,却仍乐观地面对疾病,病房内摆满了玩具。 化疗后Luke掉了头发,但他不怕别的孩子耻笑。有一回Lke的母亲带他在公园散步 个不懂事的孩子嘲笑光头的Luke,Luke没流泪,也不自卑,反而转头告知不懂事的陌生 小孩:“你不要这样,我没有头发,是因为我生病了。”不懂事的孩子没有因此心生同情,反 而继续讪笑。Luke的妈妈受不了,带着他一边哭,一边“逃"离了现场。Luke却很坦然,反 过来安慰母亲:“我本来就没有头发,没关系。” 个年仅7岁的孩子,不知为何拥有如此坚强的灵魂。当他年约40岁的父母亲心疼地 痛哭时,他反过来轻声安慰。他不知道苦吗?有一回Luke的家庭教师无意间在病房听到了 年仅7岁的他的祷告:“上帝啊,请你医治所有的小孩,不要让他们像我这样痛苦..”不幸 罹癌的他,没为自己祷告,没为远离病痛祷告,却在为其他孩子祷告。 有多少人走进教堂、寺庙只为了求自己的平安或福祉,有多少人借上帝之名只为完成自 己虚伪的人生….而Luke虽然知道自己罹患重病,却仍关爱别的孩子,对生命满怀热爱。 化疗初期,他一边呕吐,一边玩乐高(积木):7岁生日当天,拿到父亲送他的“死星”(电 影《星球大战》里的一种超级武器的代号)模型,自己看说明书,不到一周,即迅速拼完近 4000片的“死星”。 2010年12月,Luke生病整整一年,脑部和脊髓皆充斥了癌细胞,Luke对生命的热爱 快被癌细胞吞噬光了。医师建议进行最后的治疗 Luke的父亲长期活在强势父亲的阴影下,对于“做决策”向来犹豫不决。但这一堂让他 心如刀绞的课程教给了他承担与决断,黑立言勇敢地问医生:“治疗的效果与后果如何?医 生坦然告知:"Luke可能没救了,也可能从此瘫痪甚至失智。”黑立言泪水决堤,他问医生: 那Luke不再是原来的他了?"医生点了点头。黑立言做了他一生都不曾做过的勇敢抉择:“谢 谢,我们不治疗了
我们觉得母亲是幸福的,因为有我们刚强、开朗的父亲,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而且照顾 她,尽其所能地给了她最好的生活。我们不敢想象,还有谁能带给她这样好的命运。在母亲 弥留之际,父亲一边为她擦脸上沁出来的汗,一边自言自语:你到底舍不得啥啊?走了就解 脱了,不用受罪了。我们要说,母亲最放不下的就是您!母亲老说,走在前头的享福,她享 了您的福,她担心您在世上受罪。在此,我代表妹妹弟弟们向母亲的在天之灵保证:我们一 定尽全力伺候好父亲,让他有一个幸福的晚年。您就放心走吧。 在我心里,生父只是给我生命的人,继父才是给我人生的真正的父亲。今天,我要给父 亲深深地鞠一躬! 我能读到大学毕业,除了父母的供养、老师的教育,还有弟弟妹妹的牺牲。母亲病了, 妹妹中断了自己的学业,未能上成高中,二弟初中毕业就回家务农了。母亲在世时常说:你 要对得起你爹,照顾好弟弟妹妹们。我会尽力做的,母亲,您就放心吧。 母亲,安息吧! 谢谢你,小天使 作者:陈文茜 我近日读到一个非常感人的故事——华文卡内基培训机构创办人黑幼龙的长子黑立言 与儿子 Luke 的故事,刊登于《商业周刊》。黑立言毕业于耶鲁大学,是工商管理硕士,并 在安侯会计师事务所担任会计师。家境好,学历佳,长得帅,家庭美满,一路顺畅。黑立言 曾说过:人生打得一手好牌!唯一的烦恼是如何与强势的父亲相处。但当人生走到 40 岁时, 他遭遇了一件最不幸的事:年仅 6 岁的儿子罹癌,7 岁就结束了生命。 这个只活了 7 年的小天使,教给了黑立言从大学到耶鲁到卡内基都学不到的功课。黑 立言笃信上帝,当他获知年仅 6 岁、活泼可爱的儿子罹患血癌时,他的反应跟所有顺境走 得太久的父母一样:“为什么是我的小孩?”尽管我们知道世间有许多不幸,各大医院均有儿 童癌症病房,但多数人只是简单地阅知这些信息,然后天真地认定:“这些必然与我无关。 不幸只会发生在某些人身上,但不会在我的家庭。” 黑立言像许多留美的华人一样,给儿子取了一个洋化的名字 Luke。他本人笃信上帝, 也相信上帝将一如既往地眷顾他的家人。2009 年圣诞节,一个与上帝诞生息息相关的日子, 黑立言的儿子被确诊,颈部肿块为“淋巴性白血病”,也就是俗称的血癌。 黑立言先是拒绝面对残酷的事实,后来认了命,陪儿子历经了一次又一次的化疗。Luke 不到 7 岁,住院 8 个月,却仍乐观地面对疾病,病房内摆满了玩具。 化疗后 Luke 掉了头发,但他不怕别的孩子耻笑。有一回 Luke 的母亲带他在公园散步, 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嘲笑光头的 Luke,Luke 没流泪,也不自卑,反而转头告知不懂事的陌生 小孩:“你不要这样,我没有头发,是因为我生病了。”不懂事的孩子没有因此心生同情,反 而继续讪笑。Luke 的妈妈受不了,带着他一边哭,一边“逃”离了现场。Luke 却很坦然,反 过来安慰母亲:“我本来就没有头发,没关系。” 一个年仅 7 岁的孩子,不知为何拥有如此坚强的灵魂。当他年约 40 岁的父母亲心疼地 痛哭时,他反过来轻声安慰。他不知道苦吗?有一回 Luke 的家庭教师无意间在病房听到了 年仅 7 岁的他的祷告:“上帝啊,请你医治所有的小孩,不要让他们像我这样痛苦……”不幸 罹癌的他,没为自己祷告,没为远离病痛祷告,却在为其他孩子祷告。 有多少人走进教堂、寺庙只为了求自己的平安或福祉,有多少人借上帝之名只为完成自 己虚伪的人生……而 Luke 虽然知道自己罹患重病,却仍关爱别的孩子,对生命满怀热爱。 化疗初期,他一边呕吐,一边玩乐高(积木);7 岁生日当天,拿到父亲送他的“死星”(电 影《星球大战》里的一种超级武器的代号)模型,自己看说明书,不到一周,即迅速拼完近 4000 片的“死星”。 2010 年 12 月,Luke 生病整整一年,脑部和脊髓皆充斥了癌细胞,Luke 对生命的热爱, 快被癌细胞吞噬光了。医师建议进行最后的治疗。 Luke 的父亲长期活在强势父亲的阴影下,对于“做决策”向来犹豫不决。但这一堂让他 心如刀绞的课程教给了他承担与决断,黑立言勇敢地问医生:“治疗的效果与后果如何?”医 生坦然告知:“Luke 可能没救了,也可能从此瘫痪甚至失智。”黑立言泪水决堤,他问医生: “那 Luke 不再是原来的他了?”医生点了点头。黑立言做了他一生都不曾做过的勇敢抉择:“谢 谢,我们不治疗了
2010年12月28日中午,圣诞节后第3天,勇敢、坚强、热爱生命、无私的Luke静 静地走了 亲爱的读者,你的人生悲痛吗?有怨吗?有不足吗?7岁的小天使以他短短的人生教导 了他的父母,而我们是否也能从他身上学到一些宝贵的东西? 如果你我都学到了,曾经痛苦的Luke,在天堂也就不痛苦了,曾经看不见的Luke,在 天堂也就能看见了。愿世间有爱,愿世人无私。谢谢你,7岁的小天使 我的老师 作者:莫言 这是一个被千万人写过还将被千万人写下去的题目。用这个题目做文章一般都抱着感恩 戴德的心情,当然我也不愿例外。但实际生活中学生有好有坏,老师也一样。在我短暂的学 校生活中,教过我的老师有非常好的,也有非常坏的。当时我对老师的坏感到不可理解,现 在自然明白了。 我5岁上学,这在城市里不算早,但在当时的农村几乎没有。这当然也不是我的父母 要对我进行早期教育来开发我的智力,主要是因为那时候我们村被划归国营的胶河农场管 辖,农民都变成了农业工人,我们这些学龄前的儿童也像城里的孩子一样通通进了幼儿园, 吃在那里,睡也在那里。幼儿园里的那几个女人经常克扣我们的口粮,还对我们进行准军事 化管理。饥肠辘辘是经常的,鼻青脸肿也是经常的。于是我的父母就把我送到学校里去,这 样我的口粮就可以分回家里,当然也就逃脱了肉体惩罚。 我上学时还穿着开裆裤,喜欢哭,下了课就想往家跑。班里的学生年龄差距很大,最小 的如我,最大的已经生了漆黑的小胡子。给我留下印象的第一位老师是一位个子很高的女老 师,人长得很清爽,经常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衣服,身上散发着一股特别好闻的肥皂味儿。 她的名字叫孟宪慧或是孟贤惠。我记住她是因为一件很不光彩的事。那是这样一件事:全校 师生都集中在操场上听校长作一个漫长的政治报告,我就站在校长的面前,仰起头来才能看 到他的脸。那天我肚子不好,内急,想去厕所又不敢,就将身体扭来扭去,实在急了,就说 校长,我要去厕所.….但他根本不理我,就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后来我实在不行了,就 一边大哭,一边往厕所跑去。一边哭一边跑还一边喊叫:“我拉到裤子里了…我当然不知 道自己的行为带来的后果,后来别人告诉我说,学生和老师都笑弯了腰,连校长这个铁面人 都笑了。我只知道孟老师到厕所里找到我,将一大摞写满拼音字母的图片塞进我的裤裆里 然后就让我回了家。十几年之后,我才知道她与我妻子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我妻子说她应该 叫孟老师姑姑,我问我妻子:“你那个姑姑说过我什么坏话没有?”我妻子说:“俺姑夸你呢!” 我问:“她夸我什么?”我妻子严肃地说:“俺姑说你不但聪明伶俐,而且特别讲究卫生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第二个老师也是个女的,她的个子很矮,姓于名锡惠,讲起话来有 点外地口音。她把我从一年级教到三年级——我自己也闹不清楚上了几次一年级——从拼音 字母教起,一直教到看图识字。30多年过去了,我还经常回忆起她拖着长调教我拼音的样 子。今天我能用电脑写作而不必去学什么五笔字型,全靠着于老师教我的那点基本功。于老 师的丈夫是个国民党的航空人员,听起来好像洪水猛兽,其实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他教过 我的哥哥,我们都叫他李老师,村子里的人也都尊敬他。文化大革命期间,兴起来往墙上刷 红漆写语录,学校里那些造了反的老师,拿着尺子、排笔,又是打格子,又是放大样,半天 写不上一个字;后来把李老师拉出来,让他写,他拿起笔来就写,一个个端正的楷体大字跃 然墙上,连那些革命的人也不得不佩服。于老师的小儿子跟我差不多大,放了学我就跑到他 们家去玩,我对他们家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情。后来我被剥夺了上学的权利,就再也不好意 思到他们家去了。几十年后,于老师跟着她的成了县医院最优秀医生的小儿子住在县城。我 本来有机会去看她,但总是往后拖,结果等到我想去看她时,她已经去世了。听师弟说,她 生前曾经看到过《小说月报》上登载的我的照片和手稿,那时她已经病了很久,神志也有些 不清楚,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师弟问她我的字写得怎么样,她说:比你写得强 第三个让我终生难忘的老师是个男的,其实他只教过我们半个学期体育,算不上“亲”老 师,但他在我最臭的时候说过我的好话。这个老师名叫王召聪,家庭出身很好,好像还是烈 属,这样的出身在那个时代真是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一般的人有了这样的家庭出身就会趾 高气扬、目中无人,但人家王老师却始终谦虚谨慎,一点都不张狂。他的个子不高,但体质 很好。他跑得快,跳得也高。我记得他曾经跳过了一米七的横杆,这在一个农村的小学里是
2010 年 12 月 28 日中午,圣诞节后第 3 天,勇敢、坚强、热爱生命、无私的 Luke 静 静地走了。 亲爱的读者,你的人生悲痛吗?有怨吗?有不足吗?7 岁的小天使以他短短的人生教导 了他的父母,而我们是否也能从他身上学到一些宝贵的东西? 如果你我都学到了,曾经痛苦的 Luke,在天堂也就不痛苦了,曾经看不见的 Luke,在 天堂也就能看见了。愿世间有爱,愿世人无私。谢谢你,7 岁的小天使。 我的老师 作者:莫言 这是一个被千万人写过还将被千万人写下去的题目。用这个题目做文章一般都抱着感恩 戴德的心情,当然我也不愿例外。但实际生活中学生有好有坏,老师也一样。在我短暂的学 校生活中,教过我的老师有非常好的,也有非常坏的。当时我对老师的坏感到不可理解,现 在自然明白了。 我 5 岁上学,这在城市里不算早,但在当时的农村几乎没有。这当然也不是我的父母 要对我进行早期教育来开发我的智力,主要是因为那时候我们村被划归国营的胶河农场管 辖,农民都变成了农业工人,我们这些学龄前的儿童也像城里的孩子一样通通进了幼儿园, 吃在那里,睡也在那里。幼儿园里的那几个女人经常克扣我们的口粮,还对我们进行准军事 化管理。饥肠辘辘是经常的,鼻青脸肿也是经常的。于是我的父母就把我送到学校里去,这 样我的口粮就可以分回家里,当然也就逃脱了肉体惩罚。 我上学时还穿着开裆裤,喜欢哭,下了课就想往家跑。班里的学生年龄差距很大,最小 的如我,最大的已经生了漆黑的小胡子。给我留下印象的第一位老师是一位个子很高的女老 师,人长得很清爽,经常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衣服,身上散发着一股特别好闻的肥皂味儿。 她的名字叫孟宪慧或是孟贤惠。我记住她是因为一件很不光彩的事。那是这样一件事:全校 师生都集中在操场上听校长作一个漫长的政治报告,我就站在校长的面前,仰起头来才能看 到他的脸。那天我肚子不好,内急,想去厕所又不敢,就将身体扭来扭去,实在急了,就说: “校长,我要去厕所……”但他根本不理我,就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后来我实在不行了,就 一边大哭,一边往厕所跑去。一边哭一边跑还一边喊叫:“我拉到裤子里了……”我当然不知 道自己的行为带来的后果,后来别人告诉我说,学生和老师都笑弯了腰,连校长这个铁面人 都笑了。我只知道孟老师到厕所里找到我,将一大摞写满拼音字母的图片塞进我的裤裆里, 然后就让我回了家。十几年之后,我才知道她与我妻子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我妻子说她应该 叫孟老师姑姑,我问我妻子:“你那个姑姑说过我什么坏话没有?”我妻子说:“俺姑夸你呢!” 我问:“她夸我什么?”我妻子严肃地说:“俺姑说你不但聪明伶俐,而且特别讲究卫生。”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第二个老师也是个女的,她的个子很矮,姓于名锡惠,讲起话来有 点外地口音。她把我从一年级教到三年级——我自己也闹不清楚上了几次一年级——从拼音 字母教起,一直教到看图识字。30 多年过去了,我还经常回忆起她拖着长调教我拼音的样 子。今天我能用电脑写作而不必去学什么五笔字型,全靠着于老师教我的那点基本功。于老 师的丈夫是个国民党的航空人员,听起来好像洪水猛兽,其实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他教过 我的哥哥,我们都叫他李老师,村子里的人也都尊敬他。文化大革命期间,兴起来往墙上刷 红漆写语录,学校里那些造了反的老师,拿着尺子、排笔,又是打格子,又是放大样,半天 写不上一个字;后来把李老师拉出来,让他写,他拿起笔来就写,一个个端正的楷体大字跃 然墙上,连那些革命的人也不得不佩服。于老师的小儿子跟我差不多大,放了学我就跑到他 们家去玩,我对他们家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情。后来我被剥夺了上学的权利,就再也不好意 思到他们家去了。几十年后,于老师跟着她的成了县医院最优秀医生的小儿子住在县城。我 本来有机会去看她,但总是往后拖,结果等到我想去看她时,她已经去世了。听师弟说,她 生前曾经看到过《小说月报》上登载的我的照片和手稿,那时她已经病了很久,神志也有些 不清楚,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师弟问她我的字写得怎么样,她说:比你写得强! 第三个让我终生难忘的老师是个男的,其实他只教过我们半个学期体育,算不上“亲”老 师,但他在我最臭的时候说过我的好话。这个老师名叫王召聪,家庭出身很好,好像还是烈 属,这样的出身在那个时代真是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一般的人有了这样的家庭出身就会趾 高气扬、目中无人,但人家王老师却始终谦虚谨慎,一点都不张狂。他的个子不高,但体质 很好。他跑得快,跳得也高。我记得他曾经跳过了一米七的横杆,这在一个农村的小学里是
不容易的。因为我当着一个同学的面说学校像监狱、老师像奴隶主、学生像奴隶,学校就给 了我一个警告处分,据说起初他们想把我送到公安局去,但因为我年龄太小而幸免。出了这 件事后,我就成了学校里有名的坏学生。他们认为我思想反动、道德败坏,属于不可救药之 列,学校里一旦发生了什么坏事,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我。为了挽回影响,我努力做好事 冬天帮老师生炉子,夏天帮老师喂兔子,放了学自家的活儿不干,帮着老贫农家挑水。但我 的努力收效甚微,学校和老师都认为我是在伪装进步。一个夏天的中午一当时学校要求学 生在午饭后必须到教室午睡,个儿大的睡在桌子上,个儿小的睡在凳子上,枕着书包或者鞋 子。那年村子里流行一种木板拖鞋,走起来很响,我爹也给我做了一双,我穿着木拖鞋到了 教室门前,看到同学们己经睡着了。我本能地将拖鞋脱下提在手里,赤着脚进了教室。这情 景被王召聪老师看在眼里,他悄悄地跟进教室把我叫出来,问我进教室时为什么要把拖鞋脱 下来,我说怕把同学们吵醒。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我听人说,王老师 在学校的办公会上特别把这件事提出来,说我其实是个品质很好的学生。当所有的老师都认 为我坏得不可救药时,王老师通过一件小事发现了我内心深处的良善,并且在学校的会议上 为我说话。这件事,我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感动不已。后来,我辍学回家成了一个牧童,当我 赶着牛羊在学校前的大街上碰到王老师时,心中总是百感交集,红着脸打个招呼,然后低下 头匆匆而过。后来王老师调到县里去了,我也走后门到棉花加工厂里去做临时工。有一次, 在从县城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骑车回家的王老师,他的自行车后胎已经很瘪,驮他自己都 很吃力,但他还是让我坐到后座上,载我行进了十几里路。当时,自行车是十分珍贵的财产 人们爱护车子就像爱护眼睛一样,王老师是那样有地位的人,竞然冒着轧坏车胎的危险,载 着我这样一个卑贱的人前进了十几里路。这样的事,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出来的。从那以后, 我再也没见到过王老师,但他那张笑眯眯的脸和他那副一跃就翻过了一米七横杆的矫健身影 经常在我脑海里浮现 做点什么吧 作者:史蒂夫·古迪亚练培冬编译 那日,白雪皑皑,冷风瑟瑟,因为等红色信号灯,我的车在十字路口停下了。刺骨的北 风肆无忌惮地敲打着车窗,好像不满车里的人正尽享着暖气的舒适。透过车窗,我忽然注意 到,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路旁,裸露的双手冻得通红,不停地相互搓擦着,还不时地跳着脚 取暖。她身旁立着一块牌子,写着“我有一个孩子,没有食物"。在凛冽寒风的劲刮下,她的 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在脸上留下了条条痕迹。 在许多大城市,无家可归者和失业者流落街头似已司空见惯,没几个驾驶者会停下来给 予施舍或提供援助,一般都会呼啸而过。毫无疑问,大多数人都听过这样的告诚:一味地给 这些人钱,只会养成他们懒惰、依赖的生活方式;说不定你给的现金,他们并不是用来买食 物填饱肚子,而是用来买了酒或毒品。至少我就是这样被教导的,我还被告知,如果要捐款, 最好到当地的慈善机构或救济团体,因为这些机构有更好、更专业的计划,能帮助真正需要 帮助的人 不过,即使这些说法是真的,我还是经常会想起一个故事:两个青年在人行道上见到 个流浪汉,那人饿得连开口乞讨的力气都没有了。其中一个青年从钱包中拿出两张纸币递给 这个不幸的陌生人,另一个青年赶紧把他的手拉了回来,并说:“你为什么给他钱呢?他会 拿着钱去买醉、嗑药的!"给钱的青年回答:“是啊,也许吧。我们不也是吗?” 在这么一个大冷天,看到窗外的这个女人,我心生怜悯,但内心却在激烈地挣扎着。我 想她可能住在附近的妇女避难所,但她是否真有孩子却不得而知,因为视线范围内未见孩子 我应该给她钱吗?显然,她确实很需要。因为天确实很冷,而她衣服单薄、冻得直抖,不论 有没有孩子,她确实需要帮助。我已不愿去探究她的动机是什么和大多数人告诫的“骗局”是 不是真的了 要帮助她,我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做才好呢?什么才是最好的方式我仍在纠结这些 问题时,突然看到前方的车窗玻璃摇了下来,伸出了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司机将手上的手套 摘了下来,给了这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女人。我虽然听不清这个女人说了什么,但嘴型显 她在反复说着“谢谢”,脸上带着感激的笑 就这样,在我进行自我辩论的时候,别人伸出了援助之手;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其他 人行动了:在我试图决定什么是最好的帮助方式的时候,前面车里的司机只做了他力所能及
不容易的。因为我当着一个同学的面说学校像监狱、老师像奴隶主、学生像奴隶,学校就给 了我一个警告处分,据说起初他们想把我送到公安局去,但因为我年龄太小而幸免。出了这 件事后,我就成了学校里有名的坏学生。他们认为我思想反动、道德败坏,属于不可救药之 列,学校里一旦发生了什么坏事,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我。为了挽回影响,我努力做好事, 冬天帮老师生炉子,夏天帮老师喂兔子,放了学自家的活儿不干,帮着老贫农家挑水。但我 的努力收效甚微,学校和老师都认为我是在伪装进步。一个夏天的中午——当时学校要求学 生在午饭后必须到教室午睡,个儿大的睡在桌子上,个儿小的睡在凳子上,枕着书包或者鞋 子。那年村子里流行一种木板拖鞋,走起来很响,我爹也给我做了一双,我穿着木拖鞋到了 教室门前,看到同学们已经睡着了。我本能地将拖鞋脱下提在手里,赤着脚进了教室。这情 景被王召聪老师看在眼里,他悄悄地跟进教室把我叫出来,问我进教室时为什么要把拖鞋脱 下来,我说怕把同学们吵醒。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事后,我听人说,王老师 在学校的办公会上特别把这件事提出来,说我其实是个品质很好的学生。当所有的老师都认 为我坏得不可救药时,王老师通过一件小事发现了我内心深处的良善,并且在学校的会议上 为我说话。这件事,我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感动不已。后来,我辍学回家成了一个牧童,当我 赶着牛羊在学校前的大街上碰到王老师时,心中总是百感交集,红着脸打个招呼,然后低下 头匆匆而过。后来王老师调到县里去了,我也走后门到棉花加工厂里去做临时工。有一次, 在从县城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骑车回家的王老师,他的自行车后胎已经很瘪,驮他自己都 很吃力,但他还是让我坐到后座上,载我行进了十几里路。当时,自行车是十分珍贵的财产, 人们爱护车子就像爱护眼睛一样,王老师是那样有地位的人,竟然冒着轧坏车胎的危险,载 着我这样一个卑贱的人前进了十几里路。这样的事,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出来的。从那以后, 我再也没见到过王老师,但他那张笑眯眯的脸和他那副一跃就翻过了一米七横杆的矫健身影 经常在我脑海里浮现。 做点什么吧 作者:史蒂夫·古迪亚 练培冬编译 那日,白雪皑皑,冷风瑟瑟,因为等红色信号灯,我的车在十字路口停下了。刺骨的北 风肆无忌惮地敲打着车窗,好像不满车里的人正尽享着暖气的舒适。透过车窗,我忽然注意 到,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路旁,裸露的双手冻得通红,不停地相互搓擦着,还不时地跳着脚 取暖。她身旁立着一块牌子,写着“我有一个孩子,没有食物”。在凛冽寒风的劲刮下,她的 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在脸上留下了条条痕迹。 在许多大城市,无家可归者和失业者流落街头似已司空见惯,没几个驾驶者会停下来给 予施舍或提供援助,一般都会呼啸而过。毫无疑问,大多数人都听过这样的告诫:一味地给 这些人钱,只会养成他们懒惰、依赖的生活方式;说不定你给的现金,他们并不是用来买食 物填饱肚子,而是用来买了酒或毒品。至少我就是这样被教导的,我还被告知,如果要捐款, 最好到当地的慈善机构或救济团体,因为这些机构有更好、更专业的计划,能帮助真正需要 帮助的人。 不过,即使这些说法是真的,我还是经常会想起一个故事:两个青年在人行道上见到一 个流浪汉,那人饿得连开口乞讨的力气都没有了。其中一个青年从钱包中拿出两张纸币递给 这个不幸的陌生人,另一个青年赶紧把他的手拉了回来,并说:“你为什么给他钱呢?他会 拿着钱去买醉、嗑药的!”给钱的青年回答:“是啊,也许吧。我们不也是吗?” 在这么一个大冷天,看到窗外的这个女人,我心生怜悯,但内心却在激烈地挣扎着。我 想她可能住在附近的妇女避难所,但她是否真有孩子却不得而知,因为视线范围内未见孩子。 我应该给她钱吗?显然,她确实很需要。因为天确实很冷,而她衣服单薄、冻得直抖,不论 有没有孩子,她确实需要帮助。我已不愿去探究她的动机是什么和大多数人告诫的“骗局”是 不是真的了。 要帮助她,我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做才好呢?什么才是最好的方式……我仍在纠结这些 问题时,突然看到前方的车窗玻璃摇了下来,伸出了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司机将手上的手套 摘了下来,给了这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女人。我虽然听不清这个女人说了什么,但嘴型显示 她在反复说着“谢谢”,脸上带着感激的笑。 就这样,在我进行自我辩论的时候,别人伸出了援助之手;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其他 人行动了;在我试图决定什么是最好的帮助方式的时候,前面车里的司机只做了他力所能及
的简单之举—也就是说,当我什么也没有做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做了点什么。那天,我对 自己提出要求:今后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在什么地方,当别人需要帮助时,我要试着去做 点什么—一不仅仅局限于给钱,也不仅仅在面对无家可归的人时。其实,有需要的地方,就 有机会让我们做点什么。 被誉为“拥抱博士”的世界着名演说家、教育家、作家利奥·巴斯利亚说过:“我们经常低 估一次触摸、一个微笑、一句暖心话的力量,一双倾听的耳朵、一句诚实的赞扬,抑或一个 微乎其微的关爱之举,这些善行都有可能改变一个生命 不要低估自己的力量,你的举动即使不能改变一个生命,但至少会让一个生命有些不同 做点什么,哪怕是“听”“说~关注”等并非了不起的事情,也能在细微处彰显爱的伟大;做点什 么,我坚信,即使再小,也比不做要强得多。 我总得做点什么 作者:崔鹏 我的一个亲戚在国庆长假期间遭遇了一次意外,原因是他从一个高速公路的隧道口跑步 穿行,当他看到一辆越野车正冲他撞过来的时候,他站立不稳,摔到了那辆车底下。那个越 野车司机也吓坏了,他本来看到一个胖胖的黑影闪了一下,但踩下刹车后却找不到人。晕了 十几秒后,我那个亲戚从车底下爬了出来,还好,他受到的伤害主要是恐惧和烫伤——当时 太阳把路面晒得很烫。其实,这个中年人本来可以从过街天桥穿过这条路的,而且他过马路 后什么要紧事都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急着从隧道口跑过去,他的解释是:“不愿意在那儿等, 总得做点什么。” 总得做点什么”,这种想法还真是要命,很多人因此送了命——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我那 位亲戚那么好的躺倒功力——还有的投资者也因为这种理念倒了霉。 我有幸认识一位私募基金经理,他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聪明的那种—我们两个人同时接 触一种新东西,他总能很快找到这种新玩意的规律,而我还糊里糊涂的。在2007年,本来 他作出了比谁都正确的选择——沽清了全部股票,把每天的工作变成看一下新闻并且等待股 市暴跌。当他买好了去泰国度假旅游的机票的时候,客户的电话来了,在电话里那些小富翁 愤怒地指责他:在行情这么好的情况下为什么不赚一把?他的老板知道他卖光了股票打算去 度假也很生气:公司给你这么高的薪水不是让你度假的,你总得做点什么 最后,大家施加的压力果真见了成效,在2007年10月,他又把自己管理的钱放到了 股市上,争取再捞一把,但是后果大家都知道。当然,后来还有更气人的——那个私募基金 经理后来跟我说,在2008年10月,那些客户又找到他的老板说:这么差的行情,你们不 能坐等着市场下跌,你们总得做点什么。 这种情况非常像弗雷德·施韦德写的那本《客户的游艇在哪里》里边说的那个只会说“不” 的大银行家,那个大银行家因为有足够的钱,根本不用做什么冒险的生意,所以对希望得到 贷款的客户总是回答“不”。改变不”先生人生的事情发生在1929年9月,他实在禁不住外 边人们赚钱消息的折磨,开始偷偷地投资股市。一开始他的冒险投资就像“一个35岁还没有 约会过的女孩——35岁的女孩,嗯,先这么称呼吧——第一次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偷 偷对着镜子抹口红”。到后来,“不"先生越来越大胆了,但坏消息来了,1929年的大萧条随 即开始 不管是我那个好身手的亲戚、基金经理朋友还是“不”先生,都告诉我们:如果你脑子里 出现自己“总得做点什么”的念头,这其实是个危险的信号,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还是什么也不做的好 用奶糖代替子弹 作者:黄鹤 20世纪80年代,利比里亚发生政变,政权被反对派掌控,她与同伴们开始了顽强的抗 争。一天,她带着贴身护卫维撒来到城外的村落做群众工作,突然从大树后面冲出一个端着 枪的小伙子,没待她看清便扣动了扳机,幸好维撒反应极快地扑在她面前,她幸运地躲过了 灾难,维撒却倒在了血泊中。事后她才知道,开枪者叫乔治,是维撒的邻居,在被反对派收 买后就一直伺机暗杀她。她决心为维撒报仇,可后来再没找到乔治的踪影
的简单之举——也就是说,当我什么也没有做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做了点什么。那天,我对 自己提出要求:今后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在什么地方,当别人需要帮助时,我要试着去做 点什么——不仅仅局限于给钱,也不仅仅在面对无家可归的人时。其实,有需要的地方,就 有机会让我们做点什么。 被誉为“拥抱博士”的世界着名演说家、教育家、作家利奥·巴斯利亚说过:“我们经常低 估一次触摸、一个微笑、一句暖心话的力量,一双倾听的耳朵、一句诚实的赞扬,抑或一个 微乎其微的关爱之举,这些善行都有可能改变一个生命。” 不要低估自己的力量,你的举动即使不能改变一个生命,但至少会让一个生命有些不同。 做点什么,哪怕是“听”“说”“关注”等并非了不起的事情,也能在细微处彰显爱的伟大;做点什 么,我坚信,即使再小,也比不做要强得多。 我总得做点什么 作者:崔鹏 我的一个亲戚在国庆长假期间遭遇了一次意外,原因是他从一个高速公路的隧道口跑步 穿行,当他看到一辆越野车正冲他撞过来的时候,他站立不稳,摔到了那辆车底下。那个越 野车司机也吓坏了,他本来看到一个胖胖的黑影闪了一下,但踩下刹车后却找不到人。晕了 十几秒后,我那个亲戚从车底下爬了出来,还好,他受到的伤害主要是恐惧和烫伤——当时 太阳把路面晒得很烫。其实,这个中年人本来可以从过街天桥穿过这条路的,而且他过马路 后什么要紧事都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急着从隧道口跑过去,他的解释是:“不愿意在那儿等, 总得做点什么。” “总得做点什么”,这种想法还真是要命,很多人因此送了命——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我那 位亲戚那么好的躺倒功力——还有的投资者也因为这种理念倒了霉。 我有幸认识一位私募基金经理,他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聪明的那种——我们两个人同时接 触一种新东西,他总能很快找到这种新玩意的规律,而我还糊里糊涂的。在 2007 年,本来 他作出了比谁都正确的选择——沽清了全部股票,把每天的工作变成看一下新闻并且等待股 市暴跌。当他买好了去泰国度假旅游的机票的时候,客户的电话来了,在电话里那些小富翁 愤怒地指责他:在行情这么好的情况下为什么不赚一把?他的老板知道他卖光了股票打算去 度假也很生气:公司给你这么高的薪水不是让你度假的,你总得做点什么。 最后,大家施加的压力果真见了成效,在 2007 年 10 月,他又把自己管理的钱放到了 股市上,争取再捞一把,但是后果大家都知道。当然,后来还有更气人的——那个私募基金 经理后来跟我说,在 2008 年 10 月,那些客户又找到他的老板说:这么差的行情,你们不 能坐等着市场下跌,你们总得做点什么。 这种情况非常像弗雷德·施韦德写的那本《客户的游艇在哪里》里边说的那个只会说“不” 的大银行家,那个大银行家因为有足够的钱,根本不用做什么冒险的生意,所以对希望得到 贷款的客户总是回答“不”。改变“不”先生人生的事情发生在 1929 年 9 月,他实在禁不住外 边人们赚钱消息的折磨,开始偷偷地投资股市。一开始他的冒险投资就像“一个 35 岁还没有 约会过的女孩——35 岁的女孩,嗯,先这么称呼吧——第一次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偷 偷对着镜子抹口红”。到后来,“不”先生越来越大胆了,但坏消息来了,1929 年的大萧条随 即开始。 不管是我那个好身手的亲戚、基金经理朋友还是“不”先生,都告诉我们:如果你脑子里 出现自己“总得做点什么”的念头,这其实是个危险的信号,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还是什么也不做的好。 用奶糖代替子弹 作者:黄鹤 20 世纪 80 年代,利比里亚发生政变,政权被反对派掌控,她与同伴们开始了顽强的抗 争。一天,她带着贴身护卫维撒来到城外的村落做群众工作,突然从大树后面冲出一个端着 枪的小伙子,没待她看清便扣动了扳机,幸好维撒反应极快地扑在她面前,她幸运地躲过了 灾难,维撒却倒在了血泊中。事后她才知道,开枪者叫乔治,是维撒的邻居,在被反对派收 买后就一直伺机暗杀她。她决心为维撒报仇,可后来再没找到乔治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