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也许我能帮你些什么忙吗?’我就向他诉苦说,我的左肩在格格地 发响,肿了,痛得厉害。他断然地说:‘把装和衬衣脱下。’我就把这些都 脱下了,他动手用细细的手指在我肩膀上摸着,痛得我眼前发黑。我把牙 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对他说:‘你准是个兽医,不是给人看病的医生。你这 没心肝的,干什么在人家痛的地方按得那么重啊?’他却依旧摸着,还恶 狠狠地回答说:‘你给我闭嘴!也想来跟我啰嗦。等着吧,还要痛得更厉害 些呢。’说着就那么重重地拉动我的胳膊,痛得我眼睛里直冒火星。 “我清醒过来,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呀,该死的法西斯分子?我这 只胳膊让人给打碎了,可你还要那么扯它。’我听到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说: 我还以为你会用右手打我,没想到倒是个挺老实的小伙子。你那只胳膊 并没有打坏,只是脱臼了,可我已经给你摇上了。嗯,现在怎么样,好一 些吗?’真的,不知怎的我觉得痛慢慢地消失了。我衷心地向他道了谢, 他却继续在黑暗中埃着走过去,悄悄地问:‘有受伤的吗?’瞧吧,这才是 真正的医生!他就是当了俘虏,就是在黑暗中,还是干着自己伟大的事业 第六章 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德国人不让我们出去大小便。这一层,当我 们成双行地被赶进教堂的时候,押送队的长官就警告过我们了。真不凑巧, 我们中间有个教徒急于要大便。他忍着,忍着,忍了好一阵,后来却哭了 起来,说:‘我不能亵渎神圣的教堂!我是个信徒,我是个基督教徒:弟兄 们,叫我怎么办呢?’你知道,我们是些怎样的人吗?有的笑,有的骂, 有的给他出了各种各样可笑的主意。他弄得我们大家都很快活,可是这件 倒霉事结束得却很惨:他开始敲门,请求放他出去一下。嚯,可求出祸事
军医,也许我能帮你些什么忙吗?’我就向他诉苦说,我的左肩在格格地 发响,肿了,痛得厉害。他断然地说:‘把装和衬衣脱下。’我就把这些都 脱下了,他动手用细细的手指在我肩膀上摸着,痛得我眼前发黑。我把牙 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对他说:‘你准是个兽医,不是给人看病的医生。你这 没心肝的,干什么在人家痛的地方按得那么重啊?’他却依旧摸着,还恶 狠狠地回答说:‘你给我闭嘴!也想来跟我啰嗦。等着吧,还要痛得更厉害 些呢。’说着就那么重重地拉动我的胳膊,痛得我眼睛里直冒火星。 “我清醒过来,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呀,该死的法西斯分子?我这 只胳膊让人给打碎了,可你还要那么扯它。’我听到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说: ‘我还以为你会用右手打我,没想到倒是个挺老实的小伙子。你那只胳膊 并没有打坏,只是脱臼了,可我已经给你摇上了。嗯,现在怎么样,好一 些吗?’真的,不知怎的我觉得痛慢慢地消失了。我衷心地向他道了谢, 他却继续在黑暗中埃着走过去,悄悄地问:‘有受伤的吗?’瞧吧,这才是 真正的医生!他就是当了俘虏,就是在黑暗中,还是干着自己伟大的事业。 第六章 “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德国人不让我们出去大小便。这一层,当我 们成双行地被赶进教堂的时候,押送队的长官就警告过我们了。真不凑巧, 我们中间有个教徒急于要大便。他忍着,忍着,忍了好一阵,后来却哭了 起来,说:‘我不能亵渎神圣的教堂!我是个信徒,我是个基督教徒:弟兄 们,叫我怎么办呢?’你知道,我们是些怎样的人吗?有的笑,有的骂, 有的给他出了各种各样可笑的主意。他弄得我们大家都很快活,可是这件 倒霉事结束得却很惨:他开始敲门,请求放他出去一下。嚯,可求出祸事
来了;法西斯分子隔着门扫射了好一阵,这个教徒就被打死了,另外又死 了三个人,还有一个受了重伤,到早晨也死了 “我们把死人抬在一个地方。大家坐下了,安静下来,开始想心事 觉得事情的开头不太妙……过了一会儿,大家压低嗓子,嘁嘁喳喳地谈起 话来:谁是什么地方来的,哪一省人,怎么被俘的。在黑暗中,那些同排 或者同连的同志,彼此找不到,就低低地互相叫唤着。我听见身旁边有两 个人在悄悄地说话。一个说:‘如果明天上路以前,要我们排队,并且供出 政委、共产党员和犹太人来,那你、排长,可别躲起来!这回你逃不掉的 你以为脱掉上衣,就可以冒充士兵吗?不成!我可不愿替你承担责任。我 第一个就把你指出来!我知道你是党员,还曾经鼓动我入党,现在你可得 对自己的事负责了。’说这话的人离我很近,就在我的身旁,坐在我的左边 而在他的另一边,有个年轻的声音回答说;‘克雷日乌夫,我一向怀疑你不 是个好人。特别是那次你推说不识字,拒绝入党。不过我从没想到,你会 成为叛徒。你不是念完七年制学校的吗?’那个家伙却懒洋洋地回答排长 说:‘哼,念完了,那又怎样?’他们沉默了好一阵,然后,从声音上听出 来,那个排长又悄悄地说:‘不要出卖我吧,克雷日乌夫同志。’那个家伙 却低低地笑着说:‘同志们都留在战线的那一边,我可不是你的同志,你也 用不着求我,反正我要把你指出来的。到底自己的性命要紧。 “他们沉默了,可我给这么卑鄙的行为气得直打哆嗦。我心里想:‘呸、 我决不让你这奋生出卖自己的指挥员!有我在,你就别想自己走出这教堂, 你只能让人家像死牲口那样拖出去’天蒙蒙亮,我看到:我旁边仰天躺着 一个阔嘴大脸的家伙,双手枕在头底下,他旁边坐着一个瘦削的小伙子
来了;法西斯分子隔着门扫射了好一阵,这个教徒就被打死了,另外又死 了三个人,还有一个受了重伤,到早晨也死了。 “我们把死人抬在一个地方。大家坐下了,安静下来,开始想心事、 觉得事情的开头不太妙……过了一会儿,大家压低嗓子,嘁嘁喳喳地谈起 话来:谁是什么地方来的,哪一省人,怎么被俘的。在黑暗中,那些同排 或者同连的同志,彼此找不到,就低低地互相叫唤着。我听见身旁边有两 个人在悄悄地说话。一个说:‘如果明天上路以前,要我们排队,并且供出 政委、共产党员和犹太人来,那你、排长,可别躲起来!这回你逃不掉的。 你以为脱掉上衣,就可以冒充士兵吗?不成!我可不愿替你承担责任。我 第一个就把你指出来!我知道你是党员,还曾经鼓动我入党,现在你可得 对自己的事负责了。’说这话的人离我很近,就在我的身旁,坐在我的左边。 而在他的另一边,有个年轻的声音回答说;‘克雷日乌夫,我一向怀疑你不 是个好人。特别是那次你推说不识字,拒绝入党。不过我从没想到,你会 成为叛徒。你不是念完七年制学校的吗?’那个家伙却懒洋洋地回答排长 说:‘哼,念完了,那又怎样?’他们沉默了好一阵,然后,从声音上听出 来,那个排长又悄悄地说:‘不要出卖我吧,克雷日乌夫同志。’那个家伙 却低低地笑着说:‘同志们都留在战线的那一边,我可不是你的同志,你也 用不着求我,反正我要把你指出来的。到底自己的性命要紧。’ “他们沉默了,可我给这么卑鄙的行为气得直打哆嗦。我心里想:‘呸、 我决不让你这奋生出卖自己的指挥员!有我在,你就别想自己走出这教堂, 你只能让人家像死牲口那样拖出去’天蒙蒙亮,我看到:我旁边仰天躺着 一个阔嘴大脸的家伙,双手枕在头底下,他旁边坐着一个瘦削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