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怨叫苦,最看不惯那种爱哭鼻子的家伙,他们不论有事没事,天天给老 婆情人写信,眼泪鼻涕把信纸弄得一场糊涂。说什么他的日子很难过,很 痛苦,又担心被敌人打死。这种穿裤子的畜生,流着眼泪鼻涕诉苦,找求 同情,可就是不想一想,那些倒霉的女人孩子,在后方也并不比我们舒服。 整个国家都得依靠她们!我们的女人孩子要有怎样的肩膀才不至于被这种 重担压垮呢?可是她们没有被压垮,终究支持下来了!而那些流眼泪拖鼻 涕的脓包,还要写那种信诉苦,真好比拿一根木棍敲着勤劳的妇女的腿。 她们收到这种信,可怜的人,就会垂下双手,再也没心思干活了。不行 你既然是个男人,既然是个军人,就得忍受一切,应付一切,如果需要这 么做的话。但如果在你身上女人的味儿比男人的还要多些,那你干脆去穿 上打摆的裙子,好把你那干瘪的屁股装得丰满些,至少从后面望过去也多 少像个婆娘,你去给甜菜除除草,去挤挤牛奶好了,前线可不用你去,那 边设有你,臭味儿也已经叫人够受的啦! “不过,我连一次仗都没有打满……在这个时期里,受过两次伤,但 两次都很轻:一次伤了胳膊上的肌肉,另一次伤了一条腿。第一次是中了 飞机上打下来的子弹,第二次是被弹片击伤的。德国人从上头和旁边把我 的汽车打了好多个窟窿。可是我呀,老兄,开头总算走运。不过,走运, 走运,最后可走到绝路上来了……1942年5月,我在洛佐文基城下, 在一种极其狼狈的情况下被俘虏了:德国人当时攻势很猛,而我们的一个 122毫米榴弹炮炮位上差不多没有炮弹了;我的车子给装上炮弹,装得 车顶都碰到了;我自己干装运活儿,干得军服的肩膀都让汗湿透了。我得 鼓足劲儿赶,因为仗打到我们的跟前了:左边不知谁的坦克在隆隆地响
喊怨叫苦,最看不惯那种爱哭鼻子的家伙,他们不论有事没事,天天给老 婆情人写信,眼泪鼻涕把信纸弄得一场糊涂。说什么他的日子很难过,很 痛苦,又担心被敌人打死。这种穿裤子的畜生,流着眼泪鼻涕诉苦,找求 同情,可就是不想一想,那些倒霉的女人孩子,在后方也并不比我们舒服。 整个国家都得依靠她们!我们的女人孩子要有怎样的肩膀才不至于被这种 重担压垮呢?可是她们没有被压垮,终究支持下来了!而那些流眼泪拖鼻 涕的脓包,还要写那种信诉苦,真好比拿一根木棍敲着勤劳的妇女的腿。 她们收到这种信,可怜的人,就会垂下双手,再也没心思干活了。不行! 你既然是个男人,既然是个军人,就得忍受一切,应付一切,如果需要这 么做的话。但如果在你身上女人的味儿比男人的还要多些,那你干脆去穿 上打摆的裙子,好把你那干瘪的屁股装得丰满些,至少从后面望过去也多 少像个婆娘,你去给甜菜除除草,去挤挤牛奶好了,前线可不用你去,那 边设有你,臭味儿也已经叫人够受的啦! “不过,我连一次仗都没有打满……在这个时期里,受过两次伤,但 两次都很轻:一次伤了胳膊上的肌肉,另一次伤了一条腿。第一次是中了 飞机上打下来的子弹,第二次是被弹片击伤的。德国人从上头和旁边把我 的汽车打了好多个窟窿。可是我呀,老兄,开头总算走运。不过,走运, 走运,最后可走到绝路上来了……1942年5月,我在洛佐文基城下, 在一种极其狼狈的情况下被俘虏了:德国人当时攻势很猛,而我们的一个 122毫米榴弹炮炮位上差不多没有炮弹了;我的车子给装上炮弹,装得 车顶都碰到了;我自己干装运活儿,干得军服的肩膀都让汗湿透了。我得 鼓足劲儿赶,因为仗打到我们的跟前了:左边不知谁的坦克在隆隆地响
右边在射击,前面也在射击,而且已经闻到焦味了… “我们汽车连的指挥员问我说:‘冲得过去吗,索科洛夫?’其实还问 这个干什么呢。同志们也许正在那边流血牺牲,难道我能呆在这儿不理不 睬吗?我就回答他说:‘什么话!我应该冲过去,这就是了!‘好吧,他 说,‘那就快去!开足马力! “我就开足马力进去。我生平没有开过那样的快车!我知道运的不是 土豆,运这种货得非常小心,可是弟兄们在那边空着一双手作战,一路上 又是炮火连天,这种时候哪儿还谈得到什么小心呢!跑了约莫六公里的样 子,眼看着就可以拐到村道、开到炮兵连所在的深沟里了。但这时候我抬 头一看——嚯,圣母娘娘一一我们的步兵在大路两边的原野上跑着,而迫 击炮弹已经在他们中间炸响。叫我怎么办呢?总不能向后转吧?我就拼命 开足马力!离炮位还有一公里的样子,车子已经拐到村道上,可是,老兄, 我却没有能开到自己弟兄那儿……大概是远射炮的一颗重磅炮弹落在我的 车旁了。我没有听到爆炸,什么也没有听到,只觉得头脑里好原有一样东 西破裂了。别的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当时怎么能保住性命,我不明白;在 那离开排水沟八米的地方躺了多久,我也没法知道。等到清醒过来,可怎 么也站不起来:我的脑袋抽动,浑身哆嗦、好像发寒热一样,眼睛里一片 漆黑,左肩膀格格地发响,周身疼得要命,仿佛被人家狠狠地打了两天两 夜。我在地面上爬了好一阵,才勉强站了起来。不过,还是一点也不明白,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我的记性丢得干干净净。可又怕再倒下 去。我怕——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就完蛋了。我站着,摇摇摆摆,好 保暴风雨中的杨柳
右边在射击,前面也在射击,而且已经闻到焦味了…… “我们汽车连的指挥员问我说:‘冲得过去吗,索科洛夫?’其实还问 这个干什么呢。同志们也许正在那边流血牺牲,难道我能呆在这儿不理不 睬吗?我就回答他说:‘什么话!我应该冲过去,这就是了!’‘好吧,’他 说,‘那就快去!开足马力!’ “我就开足马力进去。我生平没有开过那样的快车!我知道运的不是 土豆,运这种货得非常小心,可是弟兄们在那边空着一双手作战,一路上 又是炮火连天,这种时候哪儿还谈得到什么小心呢!跑了约莫六公里的样 子,眼看着就可以拐到村道、开到炮兵连所在的深沟里了。但这时候我抬 头一看——嚯,圣母娘娘——我们的步兵在大路两边的原野上跑着,而迫 击炮弹已经在他们中间炸响。叫我怎么办呢?总不能向后转吧?我就拼命 开足马力!离炮位还有一公里的样子,车子已经拐到村道上,可是,老兄, 我却没有能开到自己弟兄那儿……大概是远射炮的一颗重磅炮弹落在我的 车旁了。我没有听到爆炸,什么也没有听到,只觉得头脑里好原有一样东 西破裂了。别的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当时怎么能保住性命,我不明白;在 那离开排水沟八米的地方躺了多久,我也没法知道。等到清醒过来,可怎 么也站不起来:我的脑袋抽动,浑身哆嗦、好像发寒热一样,眼睛里一片 漆黑,左肩膀格格地发响,周身疼得要命,仿佛被人家狠狠地打了两天两 夜。我在地面上爬了好一阵,才勉强站了起来。不过,还是一点也不明白,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我的记性丢得干干净净。可又怕再倒下 去。我怕——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就完蛋了。我站着,摇摇摆摆,好 保暴风雨中的杨柳
“等到恢复知觉,冷静下来,往四下里一望,我的心仿佛让什么人用 老虎钳给夹住了:周围横七竖八地散着我运来的炮弹,我那辆车子翻倒在 不远的地方,车轮朝天,车身给打得稀烂,可是战斗已经转移到我的后头 去了……叫我怎么办哪? “不瞒你说,这时候我的两腿发软,身子就像一束割下的草那样倒下 来,因为心里明白,我已经落在包围中了,说的更恰当些,给法西斯俘虏 了。是的,在战争中就有这样的事…… 第五章 “唉,老兄,当你明白,你已经无可奈何成了俘虏的时候,那真是不 好受呐。淮没有亲身经历过,谁就无法一下子体会这玩意儿是怎么个滋味 “嗯,这样我就躺在地上,还听见坦克隆隆地响着。四辆德国中型坦 克,开足马力在我旁边经过,往我刚才运炮弹来的方向驶去……这叫人感 到是个什么滋味?后来,牵引车拉着大炮开过,炊车开过,最后步兵也过 去了,人数并不多,大概不会超过一个作过战的连吧。我望了望,用眼角 向他们望了望,又把脸贴住地面,闭上眼睛:我不想看见他们,打从心底 里感到厌恶 “我以为他们都过去了,就拾起头来,只见六个冲锋枪手,在离开我 100米光景的地方大踏步走来。我一看,他们从大道上拐个弯,一直向 我走来。一声不响地走来。我想:‘嚇,我的末日到啦。’我坐了起来,不 愿躺着死去,就又站了起来,他们之中的一个,在离开我几步远的地方动 了动肩膀,卸下冲锋枪来。嗬,人这个东西真有意思:在这一刹那间我既 不慌张,也不胆怯。只是眼睛瞧着他,一面心里在想:‘他马上要向我来上
“等到恢复知觉,冷静下来,往四下里一望,我的心仿佛让什么人用 老虎钳给夹住了:周围横七竖八地散着我运来的炮弹,我那辆车子翻倒在 不远的地方,车轮朝天,车身给打得稀烂,可是战斗已经转移到我的后头 去了……叫我怎么办哪? “不瞒你说,这时候我的两腿发软,身子就像一束割下的草那样倒下 来,因为心里明白,我已经落在包围中了,说的更恰当些,给法西斯俘虏 了。是的,在战争中就有这样的事…… 第五章 “唉,老兄,当你明白,你已经无可奈何成了俘虏的时候,那真是不 好受呐。淮没有亲身经历过,谁就无法一下子体会这玩意儿是怎么个滋味。 “嗯,这样我就躺在地上,还听见坦克隆隆地响着。四辆德国中型坦 克,开足马力在我旁边经过,往我刚才运炮弹来的方向驶去……这叫人感 到是个什么滋味?后来,牵引车拉着大炮开过,炊车开过,最后步兵也过 去了,人数并不多,大概不会超过一个作过战的连吧。我望了望,用眼角 向他们望了望,又把脸贴住地面,闭上眼睛:我不想看见他们,打从心底 里感到厌恶…… “我以为他们都过去了,就拾起头来,只见六个冲锋枪手,在离开我 100米光景的地方大踏步走来。我一看,他们从大道上拐个弯,一直向 我走来。一声不响地走来。我想:‘嚇,我的末日到啦。’我坐了起来,不 愿躺着死去,就又站了起来,他们之中的一个,在离开我几步远的地方动 了动肩膀,卸下冲锋枪来。嗬,人这个东西真有意思:在这一刹那间我既 不慌张,也不胆怯。只是眼睛瞧着他,一面心里在想:‘他马上要向我来上
梭子了,可是会打在哪儿呢?打在脑袋上.还是胸膛上?’仿佛他射穿 我身体的哪一部分,在我倒不是一码事似的。 “这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模样儿长得倒不错,头发黑黑的,嘴唇很薄, 抿成一条缝,眯着眼睛。‘这家伙会不加考虑地打死我,’我心里想。果然 不错:他举起枪来了,—一我盯住他的眼睛,一声不响;而另外一个,大 概是个上等兵吧,岁数大一些,可以说是上了年纪了,不知嚷了一声什么, 把他推到一旁,走到我的前面,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德国话,弯起我的右 胳膊,摸摸肌肉。摸了摸之后,说;‘喔——唷—唷!’接着指指道路, 指指太阳落下的地方,意思是说:‘走吧,给我们帝国当牛马去吧。’呸, 摆出主人的架子来了,畜生! “那个头发黑黑的家伙,仔细看看我的靴子,一一我那双靴子看上去 很不错,——用手指了指,意思是说:‘脱下。’我在地上坐下来,脱了靴 子,交给他。他就不客气地从我的手里一把抢了过去。我又解下包脚布递 给他,并且从脚到头地打量他。他可嚷起来了,用他们的话骂着,同时又 抓住了冲锋枪。其余的几个都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他们就平静地走开了 只有那个头发黑黑的家伙,在走到大路上以前,回头看了我三次.像一头 小狼似的闪亮眼睛,生着气,可是为什么呢?仿佛是我脱了他的靴子,不 是他脱了我的靴子似的。 “唉,老兄,我可实在没地方躲避。只得走到大路上,恶声恶气他用 花巧的沃罗涅日土话骂了一阵,开步向西方走去,去当俘虏!……当时叫 我走路可实在不行,一个钟头只走了一公里,决不会更多。你心里想往前 走,身子却东倒西歪,一步拖一步,好侮喝醉酒的人。走不多远,一队我
一梭子了,可是会打在哪儿呢?打在脑袋上.还是胸膛上?’仿佛他射穿 我身体的哪一部分,在我倒不是一码事似的。 “这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模样儿长得倒不错,头发黑黑的,嘴唇很薄, 抿成一条缝,眯着眼睛。‘这家伙会不加考虑地打死我,’我心里想。果然 不错:他举起枪来了,——我盯住他的眼睛,一声不响;而另外一个,大 概是个上等兵吧,岁数大一些,可以说是上了年纪了,不知嚷了一声什么, 把他推到一旁,走到我的前面,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德国话,弯起我的右 胳膊,摸摸肌肉。摸了摸之后,说;‘喔——哊——哊!’接着指指道路, 指指太阳落下的地方,意思是说:‘走吧,给我们帝国当牛马去吧。’呸, 摆出主人的架子来了,畜生! “那个头发黑黑的家伙,仔细看看我的靴子,——我那双靴子看上去 很不错,——用手指了指,意思是说:‘脱下。’我在地上坐下来,脱了靴 子,交给他。他就不客气地从我的手里一把抢了过去。我又解下包脚布递 给他,并且从脚到头地打量他。他可嚷起来了,用他们的话骂着,同时又 抓住了冲锋枪。其余的几个都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他们就平静地走开了。 只有那个头发黑黑的家伙,在走到大路上以前,回头看了我三次.像一头 小狼似的闪亮眼睛,生着气,可是为什么呢?仿佛是我脱了他的靴子,不 是他脱了我的靴子似的。 “唉,老兄,我可实在没地方躲避。只得走到大路上,恶声恶气他用 花巧的沃罗涅日土话骂了一阵,开步向西方走去,去当俘虏!……当时叫 我走路可实在不行,一个钟头只走了一公里,决不会更多。你心里想往前 走,身子却东倒西歪,一步拖一步,好侮喝醉酒的人。走不多远,一队我
们的俘虏赶了上来,都是跟我同一师的。约莫有10个德国冲锋枪手押着 他们。那个领队的赶上了我,一句话不说,就举起冲锋枪,拿枪柄用力朝 我头上打了一下。我要是倒下的话,他准会一梭子把我结果在地上,但是 我们的弟兄一把抱住了我,把我推到队伍中间,扶着我走了半小时的样子 等到我清醒过来,其中一个弟兄悄悄地对我说:“上帝保佑你,干万别倒下! 拼着所有的力气走吧,要不,他们会把你打死的。’我就拼着所有的力气走 去 “太阳一落山,德国人就加强了押送队,卡车又运来了大约20个冲 锋枪手,加快速度赶着我们往前走。我们中间那些重伤的,跟不上大伙儿 就在路上被枪毙了。有两个人想逃跑,可是没考虑到,夜里在有月亮的原 野上,人家他妈的看得你清清楚楚。嗯,当然啰,这两个也被打死了。半 夜里,我们来到了一个烧剩了一半的村庄。我们被赶进一座屋顶打坏的教 堂里去过夜。石头地上没有一根麦秆,我们大家又都没有大衣,只穿着一 身单军衣,因此可铺的东西一层也没有。有几个人连上装都没有穿,只穿 着粗布衬衣。这些多半是下级指挥员。他们都把军官制服脱掉了,使人家 无法认出他们是军官还是战士。还有那些炮手也没有穿军服。他们原来光 着身子在大炮旁边操作,因此就这么光着身子给俘虏了 “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雨,弄得我们个个浑身湿透。教堂中央的圆顶不 是被重炮就是被飞机炸毁了,旁边的屋顶也给弹片打得全是窟窿,连祭坛 上都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这样,我们就只好通夜在教堂里逛来逛去, 好像一群羊关在黑暗的羊圈里。半夜里我听到有人推推我的胳膊问:“同志 你没有受伤吗?’我回答他说:‘你要什么呀,老兄?’他又说:‘我是个
们的俘虏赶了上来,都是跟我同一师的。约莫有10个德国冲锋枪手押着 他们。那个领队的赶上了我,一句话不说,就举起冲锋枪,拿枪柄用力朝 我头上打了一下。我要是倒下的话,他准会一梭子把我结果在地上,但是 我们的弟兄一把抱住了我,把我推到队伍中间,扶着我走了半小时的样子。 等到我清醒过来,其中一个弟兄悄悄地对我说:‘上帝保佑你,干万别倒下! 拼着所有的力气走吧,要不,他们会把你打死的。’我就拼着所有的力气走 去。 “太阳一落山,德国人就加强了押送队,卡车又运来了大约20个冲 锋枪手,加快速度赶着我们往前走。我们中间那些重伤的,跟不上大伙儿, 就在路上被枪毙了。有两个人想逃跑,可是没考虑到,夜里在有月亮的原 野上,人家他妈的看得你清清楚楚。嗯,当然啰,这两个也被打死了。半 夜里,我们来到了一个烧剩了一半的村庄。我们被赶进一座屋顶打坏的教 堂里去过夜。石头地上没有一根麦秆,我们大家又都没有大衣,只穿着一 身单军衣,因此可铺的东西一层也没有。有几个人连上装都没有穿,只穿 着粗布衬衣。这些多半是下级指挥员。他们都把军官制服脱掉了,使人家 无法认出他们是军官还是战士。还有那些炮手也没有穿军服。他们原来光 着身子在大炮旁边操作,因此就这么光着身子给俘虏了。 “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雨,弄得我们个个浑身湿透。教堂中央的圆顶不 是被重炮就是被飞机炸毁了,旁边的屋顶也给弹片打得全是窟窿,连祭坛 上都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这样,我们就只好通夜在教堂里逛来逛去, 好像一群羊关在黑暗的羊圈里。半夜里我听到有人推推我的胳膊问:‘同志, 你没有受伤吗?’我回答他说:‘你要什么呀,老兄?’他又说:‘我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