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该场的技术员了解情况。有时她也会过来跟我说:“这就是头一年我搞试验失 败了的地方。”或说:“这就是我才来时认不出药草出洋相的地方…… 海拔一干八百米的蟒岭在望。古城公社谢底大队快到了。这里杉皮小屋和砖 瓦房错落有致。进村了。远远听见像鸟叫般的童声:“秦姨—” 蓝天、白云、树丛、小径、石级,金银花含苞,红芍药怒放。一个小女孩, 像一只淡粉色的蝴蝶,从山顶飞下来,飞下来,一头扎在了老秦怀里:“秦姨, 我做梦都梦见你哩。快家去,快家去。″小女孩又像一头小鹿,深情地蹭啊、顶 啊、拉啊地把老秦拽进家。一个小男孩也过来抱住老秦的腿。“康成,长高了! 瞧,鞋又穿反了。”老秦说着坐在小板凳上,把小男孩抱在怀里,给他换鞋。 孩子们的妈才收早工进家,前脚张罗给我们沏红糖茶,后手急忙从柜子里找 出藏着的柿饼、核桃;一边点火做饭,一边把几个月来当队干部的丈夫受气、受 累,大儿子的对象,小姑娘的老师,以及娘家母、舅舅、表叔……三亲六邻家里 屋外的事一嘟噜嘟噜地往外端。直到谢底大队药场场长吣我们上场部去吃晌午 饭时,她才住嘴,生气地说:“咋不在家吃?糕都给蒸上了。”场长说:“两桌人 哪,嫂子。″孩子妈说:“她秦姨来客,我翻转米坛也愿意咧!老秦推说今天真 的有事,下回一定来。那大嫂才气咧咧地拿一块干净手帕,硬是把柿饼包了,塞 在老秦书包里。老秦也留下一个纸包,里面是孩子们念书用得着的铅笔和簿子。 她又针对刚才谈话中了解到的孩子妈的病情,开了一个药方,让那大嫂到医疗站 去取药服用。—老秦有这本事,我又没想到! 等我们坐在药场吃饭时,小姑娘又像粉蝴蝶般飞来,在老秦耳朵边悄悄告诉 她,一小篮蒸糕已放到她床头柜上,让她夜里当点心吃 经过参观、访问、座谈、闲聊,我在谢底大队接触了许多不同身份的人,了
找该场的技术员了解情况。有时她也会过来跟我说:“这就是头一年我搞试验失 败了的地方。”或说:“这就是我才来时认不出药草出洋相的地方……” 海拔一千八百米的蟒岭在望。古城公社谢底大队快到了。这里杉皮小屋和砖 瓦房错落有致。进村了。远远听见像鸟叫般的童声:“秦姨——” 蓝天、白云、树丛、小径、石级,金银花含苞,红芍药怒放。一个小女孩, 像一只淡粉色的蝴蝶,从山顶飞下来,飞下来,一头扎在了老秦怀里:“秦姨, 我做梦都梦见你哩。快家去,快家去。”小女孩又像一头小鹿,深情地蹭啊、顶 啊、拉啊地把老秦拽进家。一个小男孩也过来抱住老秦的腿。“康成,长高了! 瞧,鞋又穿反了。”老秦说着坐在小板凳上,把小男孩抱在怀里,给他换鞋。 孩子们的妈才收早工进家,前脚张罗给我们沏红糖茶,后手急忙从柜子里找 出藏着的柿饼、核桃;一边点火做饭,一边把几个月来当队干部的丈夫受气、受 累,大儿子的对象,小姑娘的老师,以及娘家母、舅舅、表叔……三亲六邻家里 屋外的事一嘟噜一嘟噜地往外端。直到谢底大队药场场长叫我们上场部去吃晌午 饭时,她才住嘴,生气地说:“咋不在家吃?糕都给蒸上了。”场长说:“两桌人 哪,嫂子。”孩子妈说:“她秦姨来客,我翻转米坛也愿意咧!”老秦推说今天真 的有事,下回一定来。那大嫂才气咧咧地拿一块干净手帕,硬是把柿饼包了,塞 在老秦书包里。老秦也留下一个纸包,里面是孩子们念书用得着的铅笔和簿子。 她又针对刚才谈话中了解到的孩子妈的病情,开了一个药方,让那大嫂到医疗站 去取药服用。——老秦有这本事,我又没想到! 等我们坐在药场吃饭时,小姑娘又像粉蝴蝶般飞来,在老秦耳朵边悄悄告诉 她,一小篮蒸糕已放到她床头柜上,让她夜里当点心吃。 经过参观、访问、座谈、闲聊,我在谢底大队接触了许多不同身份的人,了
解到了许多情况。于是,秦官属同志来山区前前后后活动的底片,在我的脑海里 越来越清晰地“感光显影”了 谢底大队位于蟒岭北坡的群山之中。耕地和住家都散落在三阴、四岭、八坡、 七条沟里。一年做到头,打粮少,费工多。这里地薄人穷,山可是富啊。光叫得 出名来的野生资源就有一干一百多种。俗话说:"认识是宝,不认识是草。”这 带坡坡岭岭上千年万载野生着丹参。山里人不知道丹参是医治心脏病的名贵药 材,毎当盛花时节,只是放牛娃子采摘几朵紫花,放在嘴皮上当“蜂糖罐儿″吮 吮,而丹参、丹皮一古脑儿喂了牲口。置身于天然药库里的庄稼人,生了病,却 要跑到五十里外的公社所在地古城镇去买药治疗。后来,县药材公司进山收购药 材,用两角一斤的价格收进晒干的丹参。不到三冬两春,紫色的“蜂糖罐儿”在 万绿丛中越来越罕见了。其他野生药材也是越挖越少,越采越少。1972年,县 药材公司和西安植物园合作,到这里搞“七叶-支花″的栽培。西安植物园派岀 了一个科研小组,由曾是“秦官属专案”组的负责人带队。秦官属也随同前来 当时虽然“专案”已经撤销,但是她的处境依然尴尬。贫下中农一眼就能看岀, 她是那种“犯了错误来改造的人”。但是,贫下中农对“四人帮”的“全面专政 是有着本能的对抗的。他们对大批知识分子干部下乡改造自有一套要求和标准。 秦官属初来谢底大队,就住在破庙里。柯拉叶子的酸菜,她咽得下。腰里揣 上橡子面窝头,大早上山,一天没水喝,不叫苦,不埋怨。她能这样,贫下中农 就觉得不简单。 老秦干活泼泼辣辣,认认真真。她撂下三岁的娃子,五岁的妮顾不上照顾 孩儿他爹,整年整月在山沟里奔波。毎年她不等六九阳坡绿就进了山,待到秋霜 打草草枯黄,挖岀待收的药草,栽下来春萌发的根块籽种,她还是不愿回家。乡
解到了许多情况。于是,秦官属同志来山区前前后后活动的底片,在我的脑海里 越来越清晰地“感光显影”了。 谢底大队位于蟒岭北坡的群山之中。耕地和住家都散落在三阴、四岭、八坡、 七条沟里。一年做到头,打粮少,费工多。这里地薄人穷,山可是富啊。光叫得 出名来的野生资源就有一千一百多种。俗话说:“认识是宝,不认识是草。”这一 带坡坡岭岭上千年万载野生着丹参。山里人不知道丹参是医治心脏病的名贵药 材,每当盛花时节,只是放牛娃子采摘几朵紫花,放在嘴皮上当“蜂糖罐儿”吮 吮,而丹参、丹皮一古脑儿喂了牲口。置身于天然药库里的庄稼人,生了病,却 要跑到五十里外的公社所在地古城镇去买药治疗。后来,县药材公司进山收购药 材,用两角一斤的价格收进晒干的丹参。不到三冬两春,紫色的“蜂糖罐儿”在 万绿丛中越来越罕见了。其他野生药材也是越挖越少,越采越少。1972 年,县 药材公司和西安植物园合作,到这里搞“七叶一支花”的栽培。西安植物园派出 了一个科研小组,由曾是“秦官属专案”组的负责人带队。秦官属也随同前来。 当时虽然“专案”已经撤销,但是她的处境依然尴尬。贫下中农一眼就能看出, 她是那种“犯了错误来改造的人”。但是,贫下中农对“四人帮”的“全面专政” 是有着本能的对抗的。他们对大批知识分子干部下乡改造,自有一套要求和标准。 秦官属初来谢底大队,就住在破庙里。柯拉叶子的酸菜,她咽得下。腰里揣 上橡子面窝头,大早上山,一天没水喝,不叫苦,不埋怨。她能这样,贫下中农 就觉得不简单。 老秦干活泼泼辣辣,认认真真。她撂下三岁的娃子,五岁的妮,顾不上照顾 孩儿他爹,整年整月在山沟里奔波。每年她不等六九阳坡绿就进了山,待到秋霜 打草草枯黄,挖出待收的药草,栽下来春萌发的根块籽种,她还是不愿回家。乡
亲们心疼她,常常逼她回城去看顾看顾她的家。 天麻神仙脚,石钵拿不住,天种人不种。”在西安植物园同志来之前,这 个队就试种天麻。因为科学知识不足,风险很大。老秦他们来了之后,现在队里 连小孩儿都知道天麻和密环菌的伴生关系。人们学会拴住神仙脚了。现在大队药 场种了一百六十窝,估计每窝可挖出一至三斤天麻。收购价格是毎斤六元五角。 1977年有一窝天麻就重三斤六两。人们说:科学比神仙强。 秦官属用超声波处理桔梗种子,岀芽快,苗齐壮。 秦官属搞无性繁殖,普遍扩种丹参。如今“蜂糖罐儿″漫山遍野。宅前屋后 蝶闹蜂繁。山里人赞道:"一篮一斤半斤,换来手扶拖拉机进村。 谢底大队药场,从半亩杭芍,发展到五百多亩药材地(其中有三百亩是木本 药材 从1972年到1977年,药场收入一万四千元。大队的手扶拖拉机、粉碎机. 脱粒机、架子车、缝纫机、开山炸药……:部是用药场赚来的钱买的。1977年 一年提供药材三千二百七斤,支援各社队药材种籽三百二十斤,苗二十五万株, 1978年贡献将更大。仅赤小豆(亦粮亦药)一项,估计可收一万斤。收购价格 是每斤四角三分,就是四千三百元了。预计1978年药场收入可达一万元。群众 管药场叫“银行"。 尽管现在秦官属并不经常来谢底大队,但大家仍认为这一切成绩都和秦师傅 带来的科学知识分不开 两天来,孩子们总是围着老秦打转转,跟前跟后,既不干扰,又不离开。我 偶然问孩子们:“你们长大了,干什么啊?”孩子们回答:“像秦姨那样嘛! ”秦官属同志在山区培植成功的岂仅是药材
亲们心疼她,常常逼她回城去看顾看顾她的家。 “天麻神仙脚,石钵拿不住,天种人不种。”在西安植物园同志来之前,这 个队就试种天麻。因为科学知识不足,风险很大。老秦他们来了之后,现在队里 连小孩儿都知道天麻和密环菌的伴生关系。人们学会拴住神仙脚了。现在大队药 场种了一百六十窝,估计每窝可挖出一至三斤天麻。收购价格是每斤六元五角。 1977 年有一窝天麻就重三斤六两。人们说:科学比神仙强。 秦官属用超声波处理桔梗种子,出芽快,苗齐壮。 秦官属搞无性繁殖,普遍扩种丹参。如今“蜂糖罐儿”漫山遍野。宅前屋后, 蝶闹蜂繁。山里人赞道:“一篮一斤半斤,换来手扶拖拉机进村。” 谢底大队药场,从半亩杭芍,发展到五百多亩药材地(其中有三百亩是木本 药材)。 从 1972 年到 1977 年,药场收入一万四千元。大队的手扶拖拉机、粉碎机、 脱粒机、架子车、缝纫机、开山炸药……大部是用药场赚来的钱买的。1977 年 一年提供药材三千二百○七斤,支援各社队药材种籽三百二十斤,苗二十五万株, 1978 年贡献将更大。仅赤小豆(亦粮亦药)一项,估计可收一万斤。收购价格 是每斤四角三分,就是四千三百元了。预计 1978 年药场收入可达一万元。群众 管药场叫“银行”。 尽管现在秦官属并不经常来谢底大队,但大家仍认为这一切成绩都和秦师傅 带来的科学知识分不开。 两天来,孩子们总是围着老秦打转转,跟前跟后,既不干扰,又不离开。我 偶然问孩子们:“你们长大了,干什么啊?”孩子们回答:“像秦姨那样嘛!— —”秦官属同志在山区培植成功的岂仅是药材……
坡陡路湑的蟒岭啊,我上去容易下来难。场长张罗着给我砍青竹,做手杖。 老秦当然用不着,她常常在我们前边带路,一路上如数家珍般指点我认黄柏、黄 芩、杜仲、忍冬、威灵仙、鸡头根. 参观访问以来,我总感觉到老秦有意躲着我,于是我常常借故请教药物靠近 她。她教我认五味子,告诉我,到没有人家的山上去种药,喝不上水,吃窝窝头 时,就摘把五味子解渴,这就酸甜苦辣咸全有了 次,她从岩缝中拔出一棵草问我:“认识吗? 那大概又是什么药看起来它是那么不起眼的草却有着长长的棒槌般的根, 花骨朵还没开,从花托透出的花色看,将会开出淡紫色的花。我开玩笑地胡猜 定是勿忘我 Oh, God! Forget-me-not Y 老秦微笑着说:“它不会去拉住上帝的衣角,祈求上帝给它取名。它的名字 可能是古代山里一位读书人给取的吧!学名叫远志,俗名细草、小草。这小草能 在岩石缝裹扎根。根部入药,名日醒心杖′。它的药性能益智强志,也就是西 医说的,对健全脑神经有作用。”老秦的神情显得庄严起来:“这小草,漫山崖长 着,用不着我去育种驯化。可这几年,它成了我的好朋友。在家里,我还搞了个 标本,有时间就拿出来看看…… 这庄严,我能意会:大多数知识分子—祖国浩浩荡荡的脑力劳动大军啊! 他们像漫山遍野的小草,分布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无论在什么情况 下,无论是狂风暴雨,冰雹严霜,刀砍火伤,哪里有土地,哪里有人民,他们就 在哪里深深扎根。 我问秦官属:“你在哪个大学里学的野生药物? 庄严的神情变成了愤懑:“我根本没学过。”她头也不回,“登登登”地奔下
坡陡路滑的蟒岭啊,我上去容易下来难。场长张罗着给我砍青竹,做手杖。 老秦当然用不着,她常常在我们前边带路,一路上如数家珍般指点我认黄柏、黄 芩、杜仲、忍冬、威灵仙、鸡头根…… 参观访问以来,我总感觉到老秦有意躲着我,于是我常常借故请教药物靠近 她。她教我认五味子,告诉我,到没有人家的山上去种药,喝不上水,吃窝窝头 时,就摘一把五味子解渴,这就酸甜苦辣咸全有了。 一次,她从岩缝中拔出一棵草问我:“认识吗?” 那大概又是什么药,看起来它是那么不起眼的草,却有着长长的棒槌般的根, 花骨朵还没开,从花托透出的花色看,将会开出淡紫色的花。我开玩笑地胡猜: “一定是‘勿忘我’——Oh,God!Forget-me-not!” 老秦微笑着说:“它不会去拉住上帝的衣角,祈求上帝给它取名。它的名字 可能是古代山里一位读书人给取的吧!学名叫远志,俗名细草、小草。这小草能 在岩石缝裹扎根。根部入药,名曰‘醒心杖’。它的药性能益智强志,也就是西 医说的,对健全脑神经有作用。”老秦的神情显得庄严起来:“这小草,漫山崖长 着,用不着我去育种驯化。可这几年,它成了我的好朋友。在家里,我还搞了个 标本,有时间就拿出来看看……” 这庄严,我能意会:大多数知识分子——祖国浩浩荡荡的脑力劳动大军啊! 他们像漫山遍野的小草,分布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无论在什么情况 下,无论是狂风暴雨,冰雹严霜,刀砍火伤,哪里有土地,哪里有人民,他们就 在哪里深深扎根。 我问秦官属:“你在哪个大学里学的野生药物?” 庄严的神情变成了愤懑:“我根本没学过。”她头也不回,“登登登”地奔下
山去。 用什么办法打开老秦半掩的心扉?我这个记者没辙了。老秦像是一头受过伤 害的小兽,动不动就扎毛。是她敏感到别人已向我说过什么?还是她担心和我谈 多了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离开谢底前的黄昏。蟒岭舒坦地仰卧在绚丽的晩霞中。姑娘们恋恋地问起我 们文化界的生活。我谈到敬爱的周总理,介绍了两三件总理关怀知识分子的“小 事"。我突然发现老秦满脸缃红,满眼泪花.…. 谢底大队药场新建的试验室土屋里,夜雨敲打着格子窗。我们俩在摇晃的烛 影下,回忆着那被林彪、“四人帮”扰乱的黑暗年月。我们谈到了“人心所向 谈到了血雨腥风的丙辰清明……渐渐地,她那掩着的心扉向我敞开了 解放前,秦官属由于弟妹众多,生计困难,读到高中二年级时,就弃学任教, 当了一名小学教员 解放后,1951年,秦官属抱着改造沙漠、绿化祖国的理想,以“同等学历 考入西北农学院林学系,是该届仅有的两名女生之一。入学之初,有人劝她转系, 说女同志搞林,受不了那份苦。她回答:“我还没受,怎么就断定受不了? 在大学学习、实习和最初工作的日子里,她逐渐地对杨树的优选育种专题, 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进行了较深入的研究。她和老师、同学、同志们一起,以陕 北高原、渭水河滩为考察基地。她驰马、骑驴、跨骆驼,踏过内蒙古茫茫草原, 攀过新疆高髙的阿尔泰山。她在鄂尔齐斯河里洗过脚,在布尔津河畔搭过帐篷. 秦官属以优异的成绩毕业。1959年4月,在西安植物园建园之始,她就来了。 1961年开始搞杨树引种,她是杨树树种优选硏究专题的业务组长
山去。 用什么办法打开老秦半掩的心扉?我这个记者没辙了。老秦像是一头受过伤 害的小兽,动不动就扎毛。是她敏感到别人已向我说过什么?还是她担心和我谈 多了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离开谢底前的黄昏。蟒岭舒坦地仰卧在绚丽的晚霞中。姑娘们恋恋地问起我 们文化界的生活。我谈到敬爱的周总理,介绍了两三件总理关怀知识分子的“小 事”。我突然发现老秦满脸绯红,满眼泪花…… 谢底大队药场新建的试验室土屋里,夜雨敲打着格子窗。我们俩在摇晃的烛 影下,回忆着那被林彪、“四人帮”扰乱的黑暗年月。我们谈到了“人心所向”, 谈到了血雨腥风的丙辰清明……渐渐地,她那掩着的心扉向我敞开了。 解放前,秦官属由于弟妹众多,生计困难,读到高中二年级时,就弃学任教, 当了一名小学教员。 解放后,1951 年,秦官属抱着改造沙漠、绿化祖国的理想,以“同等学历” 考入西北农学院林学系,是该届仅有的两名女生之一。入学之初,有人劝她转系, 说女同志搞林,受不了那份苦。她回答:“我还没受,怎么就断定受不了?” 在大学学习、实习和最初工作的日子里,她逐渐地对杨树的优选育种专题, 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进行了较深入的研究。她和老师、同学、同志们一起,以陕 北高原、渭水河滩为考察基地。她驰马、骑驴、跨骆驼,踏过内蒙古茫茫草原, 攀过新疆高高的阿尔泰山。她在鄂尔齐斯河里洗过脚,在布尔津河畔搭过帐篷。 秦官属以优异的成绩毕业。1959 年 4 月,在西安植物园建园之始,她就来了。 1961 年开始搞杨树引种,她是杨树树种优选研究专题的业务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