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可以驳倒它。 马吉:当然,这样的不符确实出现了——与水星有关,除非我说 错了。 波普尔:是的,但是这种不符极小,也许可以(如迪克 Dicke」所指出的)在牛顿的理论之内加以解释。我的观点不是牛 顿的理论已被驳倒,或者它明确地被爱因斯坦的理论所取代;而是由 于爱因斯坦提出了他的竞争的理论,我们了解到,甚至最伟大的预言 性成功,甚至最严格的检验,也不能通过归纳确立一种理论。这意味 着我们的科学观的决定性的改变;它意味着我们对科学知识的看法是 错误的;科学理论总是假设的;甚至对最确定的科学理论来说,也总 有可能被更好的理论所取代。我们所能说的只是,更好的理论必须包 含任何成功的、久经考验的先前理论作为近似理论。这样它也会解释 它所取代的先前理论何以成功的原因 马吉:那么,您可以概括一下您得出的新的科学观吗? 波普尔:首先,不可把任何一种科学理论看作明确地确立或被证 明了的。其次,科学的确定性(或盖然性)随反复的观察或实验的数 量而增加的观点有根本性的错误。相反,观察与实验所起的作用仅仅 是检验的作用而已。这些检验越是严格,就越是重要。例如,海王星 的发现曾是极严格的检验。然而它并不确立牛顿的理论。这一切使我 把对理论的科学检验描述为对那种理论的尝试性反驳。一种理论只要 经得起检验——只要抵御住我们驳倒它的尝试,就是成功的。倘若它 被驳倒,就产生了对一种新的说明性理论的需要,这种新理论必须既 解释先前理论的成功,又说明它的不成功 马吉:如果我们不能发现被驳倒的先前理论的令人满意的继承理 论,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波普尔:那样,我们当然会继续使用旧的被驳倒的理论,直至发 现了更好的理论为止;但在使用它时应当心中有数,这种理论有些错 误。会有一个未决的问题,我们应当事先知道一种新理论要被看作对 这个未决问题的令人感兴趣的解决办法所必须满足的最低条件
就可以驳倒它。 马吉:当然,这样的不符确实出现了——与水星有关,除非我说 错了。 波普尔:是的,但是这种不符极小,也许可以(如迪克 [Dicke」所指出的)在牛顿的理论之内加以解释。我的观点不是牛 顿的理论已被驳倒,或者它明确地被爱因斯坦的理论所取代;而是由 于爱因斯坦提出了他的竞争的理论,我们了解到,甚至最伟大的预言 性成功,甚至最严格的检验,也不能通过归纳确立一种理论。这意味 着我们的科学观的决定性的改变;它意味着我们对科学知识的看法是 错误的;科学理论总是假设的;甚至对最确定的科学理论来说,也总 有可能被更好的理论所取代。我们所能说的只是,更好的理论必须包 含任何成功的、久经考验的先前理论作为近似理论。这样它也会解释 它所取代的先前理论何以成功的原因。 马吉:那么,您可以概括一下您得出的新的科学观吗? 波普尔:首先,不可把任何一种科学理论看作明确地确立或被证 明了的。其次,科学的确定性(或盖然性)随反复的观察或实验的数 量而增加的观点有根本性的错误。相反,观察与实验所起的作用仅仅 是检验的作用而已。这些检验越是严格,就越是重要。例如,海王星 的发现曾是极严格的检验。然而它并不确立牛顿的理论。这一切使我 把对理论的科学检验描述为对那种理论的尝试性反驳。一种理论只要 经得起检验——只要抵御住我们驳倒它的尝试,就是成功的。倘若它 被驳倒,就产生了对一种新的说明性理论的需要,这种新理论必须既 解释先前理论的成功,又说明它的不成功。 马吉:如果我们不能发现被驳倒的先前理论的令人满意的继承理 论,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波普尔:那样,我们当然会继续使用旧的被驳倒的理论,直至发 现了更好的理论为止;但在使用它时应当心中有数,这种理论有些错 误。会有一个未决的问题,我们应当事先知道一种新理论要被看作对 这个未决问题的令人感兴趣的解决办法所必须满足的最低条件
马吉:当然,您是用解决问题的逻辑「 the logic of problem- solving」与传统经验哲学进行伟大的决裂。现在我可以扼要重述这 点吗?从培根[ Bacon]起,关于知识进步方式的正统观点是这样 的,科学家们通过观察与实验积累数据,直至某些普遍特征开始显现 出来,他们根据这些普遍特征做出假设。然后试图通过进一步的观察 和实验来证实这些假设。如果尝试成功,这种假设就被确认为定律 一瞧,另一个自然的奧秘被揭开了。这种通过由观察的实例进行归纳 而得出定律的宣称,其过程就是所谓的归纳法。您对这个问题的观点 是完全不同的。您宣布没有归纳法之物这一惊人的学说。您说,这种 观念并不描述科学家的实际所为,它也不是他们的所为的理论基础。 波普尔:是的,我的观点过去不同于此,现在也不同于此。按照 我的观点,动物和人生来就具有许多直觉知识——一对种种境况做出反 应的许多方式,许多期待。新生儿期待被人喂哺和照料。他的期待, 他的先天的假设知识,可能落空。若是这样,他就会死亡,除非他设 法以某种方式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们的先天知识可能落空的事实表 明,甚至这种先天知识也仅仅是假设的。而且,按照我的观点,我们 不是通过观察,或者通过联想,而是通过试图解决问题来学习的。每 当我们的猜想或者期待失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我们试图通过修改 我们的猜想来解决我们的问题。这些新的尝试性的猜想是我们的风向 试探气球——我们的尝试性解决办法。解决办法、新的行为、新的猜 想、新的理论可能奏效,或者也许失败。因此,我们是通过试错法 「 trial and error]来学习的;更确切地说,通过尝试性解决办 法,通过淘汰它们,如果它们结果是错误的话。如HS.詹宁斯[H.S J innings]于1910年所表明的那样,甚至阿米巴也使用这种方法 马吉:但是——如您本人在某处曾指出的那样——它被阿米巴使 用时和被爱因斯坦使用时并不完全相同。 波普尔:你说得十分正确:有一种很重要的区别。是这样的。在 近代科学出现前的水平上,我们讨厌我们也许是错误的这种观念。因 此,只要可能,就固执地坚持我们的猜想。在科学的水平上,我们有 意地寻找我们的错误,寻找我们的差错。这是件了不起的事情:我们 自觉地进行批评以便发现我们的差错。因此,在近代科学出现前的水 平上,我们自己常常因我们的错误理论而被毁灭,被消灭;我们因我
马吉:当然,您是用解决问题的逻辑「the logic of problemsolving」与传统经验哲学进行伟大的决裂。现在我可以扼要重述这 一点吗?从培根[Bacon]起,关于知识进步方式的正统观点是这样 的,科学家们通过观察与实验积累数据,直至某些普遍特征开始显现 出来,他们根据这些普遍特征做出假设。然后试图通过进一步的观察 和实验来证实这些假设。如果尝试成功,这种假设就被确认为定律— —瞧,另一个自然的奥秘被揭开了。这种通过由观察的实例进行归纳 而得出定律的宣称,其过程就是所谓的归纳法。您对这个问题的观点 是完全不同的。您宣布没有归纳法之物这一惊人的学说。您说,这种 观念并不描述科学家的实际所为,它也不是他们的所为的理论基础。 波普尔:是的,我的观点过去不同于此,现在也不同于此。按照 我的观点,动物和人生来就具有许多直觉知识——对种种境况做出反 应的许多方式,许多期待。新生儿期待被人喂哺和照料。他的期待, 他的先天的假设知识,可能落空。若是这样,他就会死亡,除非他设 法以某种方式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们的先天知识可能落空的事实表 明,甚至这种先天知识也仅仅是假设的。而且,按照我的观点,我们 不是通过观察,或者通过联想,而是通过试图解决问题来学习的。每 当我们的猜想或者期待失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我们试图通过修改 我们的猜想来解决我们的问题。这些新的尝试性的猜想是我们的风向 试探气球——我们的尝试性解决办法。解决办法、新的行为、新的猜 想、新的理论可能奏效,或者也许失败。因此,我们是通过试错法 「trial and error]来学习的;更确切地说,通过尝试性解决办 法,通过淘汰它们,如果它们结果是错误的话。如H.S.詹宁斯[H.S J ennings]于1910年所表明的那样,甚至阿米巴也使用这种方法。 马吉:但是——如您本人在某处曾指出的那样——它被阿米巴使 用时和被爱因斯坦使用时并不完全相同。 波普尔:你说得十分正确:有一种很重要的区别。是这样的。在 近代科学出现前的水平上,我们讨厌我们也许是错误的这种观念。因 此,只要可能,就固执地坚持我们的猜想。在科学的水平上,我们有 意地寻找我们的错误,寻找我们的差错。这是件了不起的事情:我们 自觉地进行批评以便发现我们的差错。因此,在近代科学出现前的水 平上,我们自己常常因我们的错误理论而被毁灭,被消灭;我们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