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庵上册 坛总管说道:“休要打岔,我问你,两日前的傍晚,是不是你 在淮河边上杀了两个元朝铁骑,割断了这个女子身上的绑 绳 施耐庵正要回答,那冷冷伫立的女子却抢先说道:“不是 他杀了元兵,是我杀的。” 掌坛总管斥道:“负罪之人,不准插言!”说着,眼睛悄 消瞟过一抹制止的眼色。花碧云毫不理会,斩钉截铁地说道: 众位坛主、会首、旗首,众位弟兄姊妹,想那元兵铁骑身手 不凡,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又怎能杀了两名蒙古 铁骑!” 大龙头刘福通颔首道:“花旗首讲得在理。” 掌坛总管急道:“花旗首,此事大为蹊跷,你也不必冒名 顶罪。我问你,元兵被杀之时,你早已双手反缚,又怎能拔 剑杀人? 厅中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花碧云立论有据,有的觉 得掌坛总管言之成理,一时喧哗之声大起。此时施耐庵却是 越发糊涂。明明是自己先杀了两名元兵,救了眼前这个什么 花旗首,她又为何偏偏争着要讲是自己所杀?这白莲教红巾 军起事以来,不知道杀了多少元兵,此时大厅上众人肃立,竟 不过为了杀两名元兵而争执个不休不已,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事情原委尚不清楚,施耐庵见插不进嘴去,索性缄口不语,静 观动态。 这时,那花碧云挺身说道“龙头大哥,想那细细一根麻 绳,以弟子的功夫,挣断绑缚,跃起杀人,那还不容易?” 刘福通频频点头。说道:“总管老弟,你说的隐情也不过
坛 总 管 说 道 : “ 休 要 打 岔 , 我 问 你 , 两 日 前 的 傍 晚 , 是 不 是 你 在 淮 河 边 上 杀 了 两 个 元 朝 铁 骑 , 割 断 了 这 个 女 子 身 上 的 绑 绳 ? ” 施 耐 庵 正 要 回 答 , 那 冷 冷 伫 立 的 女 子 却 抢 先 说 道 : “ 不 是 他 杀 了 元 兵 , 是 我 杀 的 。 ” 掌 坛 总 管 斥 道 : “ 负 罪 之 人 , 不 准 插 言 ! ” 说 着 , 眼 睛 悄 悄 瞟 过 一 抹 制 止 的 眼 色 。 花 碧 云 毫 不 理 会 , 斩 钉 截 铁 地 说 道 : “ 众 位 坛 主 、 会 首 、 旗 首 , 众 位 弟 兄 姊 妹 , 想 那 元 兵 铁 骑 身 手 不 凡 , 这 个 手 无 缚 鸡 之 力 的 文 弱 书 生 , 又 怎 能 杀 了 两 名 蒙 古 铁 骑 ! ” 大 龙 头 刘 福 通 颔 首 道 : “ 花 旗 首 讲 得 在 理 。 ” 掌 坛 总 管 急 道 : “ 花 旗 首 , 此 事 大 为 蹊 跷 , 你 也 不 必 冒 名 顶 罪 。 我 问 你 , 元 兵 被 杀 之 时 , 你 早 已 双 手 反 缚 , 又 怎 能 拔 剑 杀 人 ? ” 厅 中 众 人 议 论 纷 纷 , 有 人 觉 得 花 碧 云 立 论 有 据 , 有 的 觉 得 掌 坛 总 管 言 之 成 理 , 一 时 喧 哗 之 声 大 起 。 此 时 施 耐 庵 却 是 越 发 糊 涂 。 明 明 是 自 己 先 杀 了 两 名 元 兵 , 救 了 眼 前 这 个 什 么 花 旗 首 , 她 又 为 何 偏 偏 争 着 要 讲 是 自 己 所 杀 ? 这 白 莲 教 红 巾 军 起 事 以 来 , 不 知 道 杀 了 多 少 元 兵 , 此 时 大 厅 上 众 人 肃 立 , 竟 不 过 为 了 杀 两 名 元 兵 而 争 执 个 不 休 不 已 , 这 到 底 是 什 么 缘 故 ? 事 情 原 委 尚 不 清 楚 , 施 耐 庵 见 插 不 进 嘴 去 , 索 性 缄 口 不 语 , 静 观 动 态 。 这 时 , 那 花 碧 云 挺 身 说 道 “ 龙 头 大 哥 , 想 那 细 细 一 根 麻 绳 , 以 弟 子 的 功 夫 , 挣 断 绑 缚 , 跃 起 杀 人 , 那 还 不 容 易 ? ” 刘 福 通 频 频 点 头 。 说 道 : “ 总 管 老 弟 , 你 说 的 隐 情 也 不 过 3 0 施 耐 庵 上 册
施耐庵上册 如此,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掌坛总管此时早已急得额头冒汗,他狠狠盯了花碧云 眼,花碧云却冷冷地转过头去,不与他照面。掌坛总管搓手 跺足,忽然想起站在一旁的施耐庵,奔过来抓住他的双臂,大 声叫道:“你这个酸秀才、蛀书虫、臭腐儒,自己做事自己当, 你开口,你开口啊!”一边说,一边双目喷火,拼命摇撼着他 的身躯,恨不得将他藏在肚里的话语一股脑儿抖擞出来。施 耐庵顿时觉得双臂仿佛被夹上两支铁钳,彻骨生疼,他吃力 地挣脱开来,嘻嘻笑道:“大哥,休要强人所难。”一边说, 边凑近掌坛总管耳旁,低声吟道:“杀敌建功,手刃仇雠,当 世壮举。君不闻‘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君子 不敢掠人之美,贪天功据为己有,这位花旗首英姿飒爽,功 力卓绝,区区一介书生,怎敢把杀敌救人的功劳算在自己的 帐上。” 这一席话,酸溜溜,文绉绉,说得个掌坛总管简直想哭, 盛怒之下,挥手照施耐庵脸上“啪”地一掌,吼道:“你算什 么鸟君子,鸟丈夫!敢作不敢当,你是恶棍、草包、饭囊、贪 生鬼 这一掌直打得施耐庵眼花耳鸣,脑血翻涌,他抚着脸上 肿起的五条红梗,又伤心又委屈,自己明明一片好心,成 全那花旗首的功劳,他却为何反要打我一掌,真真岂有此理。 施耐庵正在自怨自艾,猛听得座上那个刘福通一声断喝:“将 失职贲事的飞凤旗首花碧云斩首沥血,祭献圣母!” 廊下一声吆喝,两名半赤臂膊的刀斧手立时抽出麻绳,将 那花旗首双臂反剪,七手八脚地缚了个紧绷严实。满厅会众
如 此 , 现 在 , 你 还 有 什 么 话 说 ? ” 掌 坛 总 管 此 时 早 已 急 得 额 头 冒 汗 , 他 狠 狠 盯 了 花 碧 云 一 眼 , 花 碧 云 却 冷 冷 地 转 过 头 去 , 不 与 他 照 面 。 掌 坛 总 管 搓 手 跺 足 , 忽 然 想 起 站 在 一 旁 的 施 耐 庵 , 奔 过 来 抓 住 他 的 双 臂 , 大 声 叫 道 : “ 你 这 个 酸 秀 才 、 蛀 书 虫 、 臭 腐 儒 , 自 己 做 事 自 己 当 , 你 开 口 , 你 开 口 啊 ! ” 一 边 说 , 一 边 双 目 喷 火 , 拼 命 摇 撼 着 他 的 身 躯 , 恨 不 得 将 他 藏 在 肚 里 的 话 语 一 股 脑 儿 抖 擞 出 来 。 施 耐 庵 顿 时 觉 得 双 臂 仿 佛 被 夹 上 两 支 铁 钳 , 彻 骨 生 疼 , 他 吃 力 地 挣 脱 开 来 , 嘻 嘻 笑 道 : “ 大 哥 , 休 要 强 人 所 难 。 ” 一 边 说 , 一 边 凑 近 掌 坛 总 管 耳 旁 , 低 声 吟 道 : “ 杀 敌 建 功 , 手 刃 仇 雠 , 当 世 壮 举 。 君 不 闻 ‘ 壮 志 饥 餐 胡 虏 肉 , 笑 谈 渴 饮 匈 奴 血 ’ , 君 子 不 敢 掠 人 之 美 , 贪 天 功 据 为 己 有 , 这 位 花 旗 首 英 姿 飒 爽 , 功 力 卓 绝 , 区 区 一 介 书 生 , 怎 敢 把 杀 敌 救 人 的 功 劳 算 在 自 己 的 帐 上 。 ” 这 一 席 话 , 酸 溜 溜 , 文 绉 绉 , 说 得 个 掌 坛 总 管 简 直 想 哭 , 盛 怒 之 下 , 挥 手 照 施 耐 庵 脸 上 “ 啪 ” 地 一 掌 , 吼 道 : “ 你 算 什 么 鸟 君 子 , 鸟 丈 夫 ! 敢 作 不 敢 当 , 你 是 恶 棍 、 草 包 、 饭 囊 、 贪 生 鬼 ! ” 这 一 掌 直 打 得 施 耐 庵 眼 花 耳 鸣 , 脑 血 翻 涌 , 他 抚 着 脸 上 那 肿 起 的 五 条 红 梗 , 又 伤 心 又 委 屈 , 自 己 明 明 一 片 好 心 , 成 全 那 花 旗 首 的 功 劳 , 他 却 为 何 反 要 打 我 一 掌 , 真 真 岂 有 此 理 。 施 耐 庵 正 在 自 怨 自 艾 , 猛 听 得 座 上 那 个 刘 福 通 一 声 断 喝 : “ 将 失 职 贲 事 的 飞 凤 旗 首 花 碧 云 斩 首 沥 血 , 祭 献 圣 母 ! ” 廊 下 一 声 吆 喝 , 两 名 半 赤 臂 膊 的 刀 斧 手 立 时 抽 出 麻 绳 , 将 那 花 旗 首 双 臂 反 剪 , 七 手 八 脚 地 缚 了 个 紧 绷 严 实 。 满 厅 会 众 施 耐 庵 上 册 3 1
施耐庵上册 屏息凝神,静候这一场执法行刑的庄严时刻 看到这一幕,施耐庵几乎吓得呆了,他不明白这白莲教 为何竟将一个杀敌立功的人斩首沥血、祭献到圣母坛前?那 掌坛总管也顾不得地位尊崇,双目含泪,朝着施耐庵吼道: 你这个懦夫、孱头!眼见一个好端端的女子身首异处,还不 吐露实情!你、你、你、你还长着心肝么?!” 施耐庵猛地惊醒,他觉着这里头大有蹊跷,至于是何种 蹊跷,一时他还不明白。此时千钧一发,得尽快说出真情,以 免酿成惨剧。想到此,大叫一声:“刀下留人。晚生有隐情相 告!” 掌坛总管不觉惊喜万分,连忙奔到刀斧手面前喝道: 慢! 座上的刘福通呵斥道:“有话快讲!” 施耐庵搔搔头皮,对大龙头恭恭敬敬打了一躬,说道 “是,晚生一定遵命。” 说毕,他几个方步踱到花碧云跟前,挥手遣开两旁的刀 斧手,俯身端详花碧云,悄声问道:“大姐,自古道:“一言 九鼎,一诺千金。当日在那断崖之下,你曾因我说了句“是 晚生救了大姐’,立时拔剑相向,似乎不愿我救你。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晚生又想救你一命,不知你可答应?” 花碧云冷冷答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何必多管闲事, 请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施耐庵道:“好,晚生遵命。不过,晚生要将杀人的事讲 明才走。大姐,不知你可俯允?” 花碧云抬起冷峻的双眼,厉声说道:“不要讲!你要讲了
屏 息 凝 神 , 静 候 这 一 场 执 法 行 刑 的 庄 严 时 刻 。 看 到 这 一 幕 , 施 耐 庵 几 乎 吓 得 呆 了 , 他 不 明 白 这 白 莲 教 为 何 竟 将 一 个 杀 敌 立 功 的 人 斩 首 沥 血 、 祭 献 到 圣 母 坛 前 ? 那 掌 坛 总 管 也 顾 不 得 地 位 尊 崇 , 双 目 含 泪 , 朝 着 施 耐 庵 吼 道 : “ 你 这 个 懦 夫 、 孱 头 ! 眼 见 一 个 好 端 端 的 女 子 身 首 异 处 , 还 不 吐 露 实 情 ! 你 、 你 、 你 、 你 还 长 着 心 肝 么 ? ! ” 施 耐 庵 猛 地 惊 醒 , 他 觉 着 这 里 头 大 有 蹊 跷 , 至 于 是 何 种 蹊 跷 , 一 时 他 还 不 明 白 。 此 时 千 钧 一 发 , 得 尽 快 说 出 真 情 , 以 免 酿 成 惨 剧 。 想 到 此 , 大 叫 一 声 : “ 刀 下 留 人 。 晚 生 有 隐 情 相 告 ! ” 掌 坛 总 管 不 觉 惊 喜 万 分 , 连 忙 奔 到 刀 斧 手 面 前 喝 道 : “ 慢 ! ” 座 上 的 刘 福 通 呵 斥 道 : “ 有 话 快 讲 ! ” 施 耐 庵 搔 搔 头 皮 , 对 大 龙 头 恭 恭 敬 敬 打 了 一 躬 , 说 道 : “ 是 , 晚 生 一 定 遵 命 。 ” 说 毕 , 他 几 个 方 步 踱 到 花 碧 云 跟 前 , 挥 手 遣 开 两 旁 的 刀 斧 手 , 俯 身 端 详 花 碧 云 , 悄 声 问 道 : “ 大 姐 , 自 古 道 : “ 一 言 九 鼎 , 一 诺 千 金 。 当 日 在 那 断 崖 之 下 , 你 曾 因 我 说 了 句 ‘ 是 晚 生 救 了 大 姐 ’ , 立 时 拔 剑 相 向 , 似 乎 不 愿 我 救 你 。 此 时 此 刻 , 此 情 此 景 , 晚 生 又 想 救 你 一 命 , 不 知 你 可 答 应 ? ” 花 碧 云 冷 冷 答 道 : “ 我 与 你 素 不 相 识 , 你 何 必 多 管 闲 事 , 请 你 快 走 ! 走 得 越 远 越 好 ! ” 施 耐 庵 道 : “ 好 , 晚 生 遵 命 。 不 过 , 晚 生 要 将 杀 人 的 事 讲 明 才 走 。 大 姐 , 不 知 你 可 俯 允 ? ” 花 碧 云 抬 起 冷 峻 的 双 眼 , 厉 声 说 道 : “ 不 要 讲 ! 你 要 讲 了 3 2 施 耐 庵 上 册
施耐庵上册 3 我九泉之下也要恨你!” 施耐庵一愣:“哦,那么,我要是不讲,你会不会死?” 花碧云眼含幽怨,挽首不语 施耐庵又问:“那么,我要是讲了,你就一定不死?” 花碧云尚未作答,站立一旁的掌坛总管早已抢先答道 “是的,是的!豆腐上的青葱,清清楚楚,你还罗嗦些什么?” 施耐庵对花碧云一揖到地,说道:“大姐,救人一命,胜 造七级浮屠,恕晚生再多管一次闲事,话说完立刻便走。” 此时,满厅会众焦躁无比,高坐正厅的大龙头刘福通早 已按捺不住,厉声喝道:“你这穷酸,鬼鬼祟祟干什么,再若 不讲,刀斧手立即行刑!” 施耐庵起身答道:“大龙头稍安勿躁,晚生即刻便讲。”他 走到当厅,清了清嗓子,慢慢吟道:“忆昔书剑走天涯,茫茫 淮泗已无家,淮河畔,起宿鸟,邯郸道,夕阳斜—一” 没想道生死俄顷之时,这酸秀才竟掉起文来,满厅人又 好气又好笑。大龙头刘福通喝道:“兀那秀才,此处不是三家 村私塾,休要做文章,拣那要紧的快些讲来。” 施耐庵忙道:“好,拣那要紧的讲。”他想了想,说道: “嗯,那是两日前的事,晚生正在丘岗上躲藏,忽见一队元人 铁骑驰上古道,押着几位被缚的女子,晚生敌忾之心顿生,拔 剑奔下丘岗 满厅会众惊讶地“啊”了一声。施耐庵禁不住眉飞色舞, 继续说道:“斯时矣,电激夜色,芒刺星斗,胸中血,手中剑, 化作长虹走龙蛇,风掣飙起抖飞雪,偏偏独取单于头 大龙头刘福通不禁“卟哧”一笑,斥道:“哼哼,你这书
我 九 泉 之 下 也 要 恨 你 ! ” 施 耐 庵 一 愣 : “ 哦 , 那 么 , 我 要 是 不 讲 , 你 会 不 会 死 ? ” 花 碧 云 眼 含 幽 怨 , 挽 首 不 语 。 施 耐 庵 又 问 : “ 那 么 , 我 要 是 讲 了 , 你 就 一 定 不 死 ? ” 花 碧 云 尚 未 作 答 , 站 立 一 旁 的 掌 坛 总 管 早 已 抢 先 答 道 : “ 是 的 , 是 的 ! 豆 腐 上 的 青 葱 , 清 清 楚 楚 , 你 还 罗 嗦 些 什 么 ? ” 施 耐 庵 对 花 碧 云 一 揖 到 地 , 说 道 : “ 大 姐 , 救 人 一 命 , 胜 造 七 级 浮 屠 , 恕 晚 生 再 多 管 一 次 闲 事 , 话 说 完 立 刻 便 走 。 ” 此 时 , 满 厅 会 众 焦 躁 无 比 , 高 坐 正 厅 的 大 龙 头 刘 福 通 早 已 按 捺 不 住 , 厉 声 喝 道 : “ 你 这 穷 酸 , 鬼 鬼 祟 祟 干 什 么 , 再 若 不 讲 , 刀 斧 手 立 即 行 刑 ! ” 施 耐 庵 起 身 答 道 : “ 大 龙 头 稍 安 勿 躁 , 晚 生 即 刻 便 讲 。 ” 他 走 到 当 厅 , 清 了 清 嗓 子 , 慢 慢 吟 道 : “ 忆 昔 书 剑 走 天 涯 , 茫 茫 淮 泗 已 无 家 , 淮 河 畔 , 起 宿 鸟 , 邯 郸 道 , 夕 阳 斜 — — ” 没 想 道 生 死 俄 顷 之 时 , 这 酸 秀 才 竟 掉 起 文 来 , 满 厅 人 又 好 气 又 好 笑 。 大 龙 头 刘 福 通 喝 道 : “ 兀 那 秀 才 , 此 处 不 是 三 家 村 私 塾 , 休 要 做 文 章 , 拣 那 要 紧 的 快 些 讲 来 。 ” 施 耐 庵 忙 道 : “ 好 , 拣 那 要 紧 的 讲 。 ” 他 想 了 想 , 说 道 : “ 嗯 , 那 是 两 日 前 的 事 , 晚 生 正 在 丘 岗 上 躲 藏 , 忽 见 一 队 元 人 铁 骑 驰 上 古 道 , 押 着 几 位 被 缚 的 女 子 , 晚 生 敌 忾 之 心 顿 生 , 拔 剑 奔 下 丘 岗 。 ” 满 厅 会 众 惊 讶 地 “ 啊 ” 了 一 声 。 施 耐 庵 禁 不 住 眉 飞 色 舞 , 继 续 说 道 : “ 斯 时 矣 , 电 激 夜 色 , 芒 刺 星 斗 , 胸 中 血 , 手 中 剑 , 化 作 长 虹 走 龙 蛇 , 风 掣 飙 起 抖 飞 雪 , 偏 偏 独 取 单 于 头 — — ” 大 龙 头 刘 福 通 不 禁 “ 卟 哧 ” 一 笑 , 斥 道 : “ 哼 哼 , 你 这 书 施 耐 庵 上 册 3 3
施耐庵上册 呆子,又来了,快讲!” 施耐庵忙答:“是。于是,晚生激斗一时,剑斩两凶,割 断了花旗首臂上的绑绳,后来……” 掌坛总管插嘴说:“后来的事就不必讲了。 大龙头刘福通犹自不信,问道:“空口无凭,有何物为证。” 施耐庵道:“有的,有的!”说着,转过身来,露出肋下 那被蒙古长刀割破的衣包和兀自扎缚着的伤口,说道:“众位 请看,这便是晚生与元兵激斗之时受的伤。” 满厅会众响起长舒大气的声浪,那飞凤旗下的女兵们更 是高兴得叫出了声音。 刘福通听完这席话。脸色舒展,吩咐道:“替花旗首松开 绑缚。” 掌坛总管哪里等得及,大步登登奔了过去亲自为花碧云 松开了绑绳。 花碧云揉了揉被麻绳勒得麻木的双臂,满腹幽怨、满腹 感激地对掌坛总管说道:“总管大哥,你救了一命又害了一命, 叫我该是谢你还是恨你?” 掌坛总管哈哈一笑:“只要你还能驰骋疆场,哪里顾得许 多。” 此时,施耐庵望着他们两人窃窃絮语的情景,心中涌起 快慰,走到大龙头的座前,一揖到地,说道:“谢大龙头召见, 晚生死可瞑目,告辞了。” 谁知那大龙头脸色忽地一沉,双目顿露杀气,厉声说道: 好一个穷酸秀才,你往哪里走?” 施耐庵不觉一凛,忙道:“大龙头尚有何事吩咐,只要为
呆 子 , 又 来 了 , 快 讲 ! ” 施 耐 庵 忙 答 : “ 是 。 于 是 , 晚 生 激 斗 一 时 , 剑 斩 两 凶 , 割 断 了 花 旗 首 臂 上 的 绑 绳 , 后 来 … … ” 掌 坛 总 管 插 嘴 说 : “ 后 来 的 事 就 不 必 讲 了 。 ” 大 龙 头 刘 福 通 犹 自 不 信 , 问 道 : “ 空 口 无 凭 , 有 何 物 为 证 。 ” 施 耐 庵 道 : “ 有 的 , 有 的 ! ” 说 着 , 转 过 身 来 , 露 出 肋 下 那 被 蒙 古 长 刀 割 破 的 衣 包 和 兀 自 扎 缚 着 的 伤 口 , 说 道 : “ 众 位 请 看 , 这 便 是 晚 生 与 元 兵 激 斗 之 时 受 的 伤 。 ” 满 厅 会 众 响 起 长 舒 大 气 的 声 浪 , 那 飞 凤 旗 下 的 女 兵 们 更 是 高 兴 得 叫 出 了 声 音 。 刘 福 通 听 完 这 席 话 。 脸 色 舒 展 , 吩 咐 道 : “ 替 花 旗 首 松 开 绑 缚 。 ” 掌 坛 总 管 哪 里 等 得 及 , 大 步 登 登 奔 了 过 去 亲 自 为 花 碧 云 松 开 了 绑 绳 。 花 碧 云 揉 了 揉 被 麻 绳 勒 得 麻 木 的 双 臂 , 满 腹 幽 怨 、 满 腹 感 激 地 对 掌 坛 总 管 说 道 : “ 总 管 大 哥 , 你 救 了 一 命 又 害 了 一 命 , 叫 我 该 是 谢 你 还 是 恨 你 ? ” 掌 坛 总 管 哈 哈 一 笑 : “ 只 要 你 还 能 驰 骋 疆 场 , 哪 里 顾 得 许 多 。 ” 此 时 , 施 耐 庵 望 着 他 们 两 人 窃 窃 絮 语 的 情 景 , 心 中 涌 起 快 慰 , 走 到 大 龙 头 的 座 前 , 一 揖 到 地 , 说 道 : “ 谢 大 龙 头 召 见 , 晚 生 死 可 瞑 目 , 告 辞 了 。 ” 谁 知 那 大 龙 头 脸 色 忽 地 一 沉 , 双 目 顿 露 杀 气 , 厉 声 说 道 : “ 好 一 个 穷 酸 秀 才 , 你 往 哪 里 走 ? ” 施 耐 庵 不 觉 一 凛 , 忙 道 : “ 大 龙 头 尚 有 何 事 吩 咐 , 只 要 为 3 4 施 耐 庵 上 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