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洛斯彼罗:安静些,不要惊骇!告诉你那仁慈的心,一点灾 祸都不会发生。 米兰达:唉,不幸的日子! 普洛斯彼罗:不要紧的。凡我所做的事,无非是为你打算,我 的宝贝!我的女儿!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我 从什么地方来:你也不会想到我是一个比普洛斯彼罗 一一所十分寒他的洞窟的主人,你的微贱的父亲一一 更出色的人物。 米兰达:我从来不曾想到要知道得更多一些。 普洛斯彼罗:现在是我该更详细地告诉你一些事情的时候 了。帮我把我的法衣脱去。好,(放下法衣)躺在那里吧,我 的法术!一一揩干你的眼晴,安心吧!这场凄惨的沉舟 的景象,使你的同情心如此激动,我曾经借着我的法术的 力量非常妥善地预先安排好:你听见他们呼号,看见他们 沉没,但这船里没有一个人会送命,即使随便什么人的一 根头发也不会损失。坐下来:你必须知道得更详细一些。 米兰达:你总是刚要开始告诉我我是什么人,便突然住了口, 对于我的徒然的探问的回答,只是一句“且慢,时机还没 有到”。 普洛斯彼罗:时机现在己经到了,就在这一分钟它要叫你撑 开你的耳朵。乖乖地听着吧。你能不能记得在我们来到 这里之前的一个时候?我想你不会记得,因为那时你还
普洛斯彼罗:安静些,不要惊骇!告诉你那仁慈的心,一点灾 祸都不会发生。 米兰达:唉,不幸的日子! 普洛斯彼罗:不要紧的。凡我所做的事,无非是为你打算,我 的宝贝!我的女儿!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我 从什么地方来:你也不会想到我是一个比普洛斯彼罗 ——所十分寒他的洞窟的主人,你的微贱的父亲—— 更出色的人物。 米兰达:我从来不曾想到要知道得更多一些。 普洛斯彼罗:现在是我该更详细地告诉你一些事情的时候 了。帮我把我的法衣脱去。好,(放下法衣)躺在那里吧,我 的法术!——揩干你的眼睛,安心吧!这场凄惨的沉舟 的景象,使你的同情心如此激动,我曾经借着我的法术的 力量非常妥善地预先安排好:你听见他们呼号,看见他们 沉没,但这船里没有一个人会送命,即使随便什么人的一 根头发也不会损失。坐下来;你必须知道得更详细一些。 米兰达:你总是刚要开始告诉我我是什么人,便突然住了口, 对于我的徒然的探问的回答,只是一句“且慢,时机还没 有到”。 普洛斯彼罗:时机现在已经到了,就在这一分钟它要叫你撑 开你的耳朵。乖乖地听着吧。你能不能记得在我们来到 这里之前的一个时候?我想你不会记得,因为那时你还
不过三岁。 米兰达:我当然记得,父亲。 普洛斯彼罗:你怎么会记得?什么房屋?或是什么人?把留 在你脑中的随便什么印象告诉我吧。 米兰达:那是很遥远的事了,它不像是记忆所证明的事实,倒 更像是一个梦。不是曾经有四五个妇人服侍过我吗? 普洛斯彼罗:是的,而旦还不止此数呢,米兰达,但是这怎么 会留在你的脑中呢?你在过去时光的幽暗的深渊里,还 看不看得见其余的影子?要是你记得在你未来这里以前 的情形,也许你也能记得你怎样会到这里来。 米兰达:但是我不记得了。 普洛斯彼罗:十二年之前,米兰达,十二年之前,你的父亲是 米兰的公爵,并且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国君。 米兰达:父亲,你不是我的父亲吗? 普洛斯彼罗:你的母亲是一位贤德的妇人,她说你是我的女 儿:你的父亲是米兰的公爵,他的唯一的嗣息就是你,一 位堂堂的郡主。 米兰达:天啊!我们是遭到了什么样的好谋才离开那里的呢? 还是那算是幸运一桩? 普洛斯彼罗:都是,都是,我的孩儿。如你所说的,因为遭到 了奸谋,我们才离开了那里,因为幸运,我们才飘流到此。 米兰达:唉!想到我给你的种种劳心焦虑,真使我心里难过
不过三岁。 米兰达:我当然记得,父亲。 普洛斯彼罗:你怎么会记得?什么房屋?或是什么人?把留 在你脑中的随便什么印象告诉我吧。 米兰达:那是很遥远的事了,它不像是记忆所证明的事实,倒 更像是一个梦。不是曾经有四五个妇人服侍过我吗? 普洛斯彼罗:是的,而旦还不止此数呢,米兰达,但是这怎么 会留在你的脑中呢?你在过去时光的幽暗的深渊里,还 看不看得见其余的影子?要是你记得在你未来这里以前 的情形,也许你也能记得你怎样会到这里来。 米兰达:但是我不记得了。 普洛斯彼罗:十二年之前,米兰达,十二年之前,你的父亲是 米兰的公爵,并且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国君。 米兰达:父亲,你不是我的父亲吗? 普洛斯彼罗:你的母亲是一位贤德的妇人,她说你是我的女 儿;你的父亲是米兰的公爵,他的唯一的嗣息就是你,一 位堂堂的郡主。 米兰达:天啊!我们是遭到了什么样的好谋才离开那里的呢? 还是那算是幸运一桩? 普洛斯彼罗:都是,都是,我的孩儿。如你所说的,因为遭到 了奸谋,我们才离开了那里,因为幸运,我们才飘流到此。 米兰达:唉!想到我给你的种种劳心焦虑,真使我心里难过
得很,只是我记不得了一一请再讲下去吧。 普洛斯彼罗:我的弟弟,就是你的叔父,名叫安东尼奥。听 好,世上真有这样好恶的兄弟!除了你之外,他就是我在 世上最爱的人了:我把国事都托付他管理。那时候米兰在 列邦中称雄,普洛斯彼罗也是最出名的公爵,威名远播, 在学问艺术上更是一时无双。我因为专心研究,便把政 治放到我弟弟的肩上,对于自己的国事不闻不问,只管沉 溺在魔法的研究中。你那坏心肠的叔父一一你在不在听 我? 米兰达:我在聚精会神地听着,父亲。 普洛斯彼罗:学会了怎样接受或驳斥臣民的诉愿,谁应当拔 耀,谁因为升迁太快而应当贬抑,把我手下的人重新封 叙,迁调的迁调,改用的改用:大权在握,使国中所有的人 心都要听从他的喜恶。他简直成为一株常春藤,掩蔽了 我参天的巨干,而吸收去我的精华。一一你不在听吗? 米兰达:啊,好父亲!我在听着。 普洛斯彼罗:听好。我这样遗弃了俗务,在幽居生活中修养 我的德性:除了生活过于孤寂之外,我这门学问真可说胜 过世上所称道的一切事业:谁知这却引起了我那恶弟的 毒心。我给与他的无限大的信托,正像善良的父母产出 刁顽的儿女来一样,得到的酬报只是他的同样无限大的 欺诈。他这样做了一国之主,不但握有我的岁入的财源
得很,只是我记不得了——请再讲下去吧。 普洛斯彼罗:我的弟弟,就是你的叔父,名叫安东尼奥。听 好,世上真有这样好恶的兄弟!除了你之外,他就是我在 世上最爱的人了;我把国事都托付他管理。那时候米兰在 列邦中称雄,普洛斯彼罗也是最出名的公爵,威名远播, 在学问艺术上更是一时无双。我因为专心研究,便把政 治放到我弟弟的肩上,对于自己的国事不闻不问,只管沉 溺在魔法的研究中。你那坏心肠的叔父——你在不在听 我? 米兰达:我在聚精会神地听着,父亲。 普洛斯彼罗:学会了怎样接受或驳斥臣民的诉愿,谁应当拔 耀,谁因为升迁太快而应当贬抑,把我手下的人重新封 叙,迁调的迁调,改用的改用;大权在握,使国中所有的人 心都要听从他的喜恶。他简直成为一株常春藤,掩蔽了 我参天的巨干,而吸收去我的精华。——你不在听吗? 米兰达:啊,好父亲!我在听着。 普洛斯彼罗:听好。我这样遗弃了俗务,在幽居生活中修养 我的德性;除了生活过于孤寂之外,我这门学问真可说胜 过世上所称道的一切事业;谁知这却引起了我那恶弟的 毒心。我给与他的无限大的信托,正像善良的父母产出 刁顽的儿女来一样,得到的酬报只是他的同样无限大的 欺诈。他这样做了一国之主,不但握有我的岁入的财源
更僭用我的权力从事搜括。像一个说谎的人自己相信自 己的欺骗一样,他伊然以为自己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公 爵。处于代理者的位置上,他用一切的咸权铺张着外表 上的庄严:他的野心于是逐渐旺盛起来一一你在不在听 我? 米兰达:你的故事,父亲,能把聋子都治好呢。 普洛斯彼罗:作为代理公爵的他,和他所代理的公爵之间,还 横隔着一重屏障,他自然希望撤除这重屏障,使自己成为 米兰大权独揽的主人翁。我呢,一个可怜的人,书斋便是 我广大的公国,他以为我已没有能力处理政事。因为一 心觊觎着大位,他便和那不勒斯王协谋,甘愿每年进贡臣 服,把他自己的冠冕俯伏在他人的王冠之前。唉,可怜的 米兰!一个从来不曾向别人低首下心过的邦国,这回却 遭到了可耻的卑屈! 米兰达:天哪! 普洛斯彼罗:听我告诉你他所缔结的条款,以及此后发生的 事情,然后再告诉我那算不算得是一个好兄弟。 米兰达:我不敢冒渎我的可敬的祖母,然而美德的娘亲有时 却会生出不肖的儿子来。 普洛斯彼罗:现在要说到这条约了。这位那不勒斯王因为跟 我有根深蒂固的仇恨,答应了我弟弟的要求,那就是说, 以称臣纳贡一一我也不知要纳多少贡金一一作为交换的
更僭用我的权力从事搜括。像一个说谎的人自己相信自 己的欺骗一样,他伊然以为自己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公 爵。处于代理者的位置上,他用一切的咸权铺张着外表 上的庄严:他的野心于是逐渐旺盛起来——你在不在听 我? 米兰达:你的故事,父亲,能把聋子都治好呢。 普洛斯彼罗:作为代理公爵的他,和他所代理的公爵之间,还 横隔着一重屏障,他自然希望撤除这重屏障,使自己成为 米兰大权独揽的主人翁。我呢,一个可怜的人,书斋便是 我广大的公国,他以为我已没有能力处理政事。因为一 心觊觎着大位,他便和那不勒斯王协谋,甘愿每年进贡臣 服,把他自己的冠冕俯伏在他人的王冠之前。唉,可怜的 米兰!一个从来不曾向别人低首下心过的邦国,这回却 遭到了可耻的卑屈! 米兰达:天哪! 普洛斯彼罗:听我告诉你他所缔结的条款,以及此后发生的 事情,然后再告诉我那算不算得是一个好兄弟。 米兰达:我不敢冒渎我的可敬的祖母,然而美德的娘亲有时 却会生出不肖的儿子来。 普洛斯彼罗:现在要说到这条约了。这位那不勒斯王因为跟 我有根深蒂固的仇恨,答应了我弟弟的要求,那就是说, 以称臣纳贡——我也不知要纳多少贡金——作为交换的
条件,他当立刻把我和属于我的人撵出国境,而把大好的 米兰和一切荣衔权益,全部赏给我的弟弟。因此在命中 注定的某夜,不义之师被召集起来,安东尼奥打开了米兰 的国门:在寂静的深宵,阴谋的执行者便把我和哭泣着的 你赶走。 米兰达:唉,可叹!我己记不起那时我是怎样哭法,但我现在 愿意再哭泣一番。这是一件想起来太叫人伤心的事。 普洛斯彼罗:你再听我讲下去,我便要叫你明白眼前这一回 事情,否则这故事便是一点不相于的了。 米兰达:为什么那时他们不杀害我们呢? 普洛斯彼罗:问得不错,孩子,谁听了我的故事都会发生这个 疑问。亲爱的,他们没有这胆量,因为我的人民十分爱戴 我,而且他们也不敢在这事情上留下太重大的污迹:他们 希图用比较清白的颜色掩饰去他们的毒心。一句话,他 们把我们押上船,驶出了十几哩以外的海面:在那边他们 已经预备好一只腐朽的破船,帆篷、缆素、桅椅一一什么 都没有,就是老鼠一见也会自然而然地退缩开去。他们把 我们推到这破船上,听我们向着周围的怒海呼号,望着迎 面的狂风悲叹:那同情的风陪着我们发出叹息,却反而加 添了我们的危险。 米兰达:唉,那时你是怎样受我的烦累呢! 普洛斯彼罗:啊,你是个小天使,幸亏有你我才不致绝望而
条件,他当立刻把我和属于我的人撵出国境,而把大好的 米兰和一切荣衔权益,全部赏给我的弟弟。因此在命中 注定的某夜,不义之师被召集起来,安东尼奥打开了米兰 的国门;在寂静的深宵,阴谋的执行者便把我和哭泣着的 你赶走。 米兰达:唉,可叹!我已记不起那时我是怎样哭法,但我现在 愿意再哭泣一番。这是一件想起来太叫人伤心的事。 普洛斯彼罗:你再听我讲下去,我便要叫你明白眼前这一回 事情,否则这故事便是一点不相于的了。 米兰达:为什么那时他们不杀害我们呢? 普洛斯彼罗:问得不错,孩子,谁听了我的故事都会发生这个 疑问。亲爱的,他们没有这胆量,因为我的人民十分爱戴 我,而且他们也不敢在这事情上留下太重大的污迹;他们 希图用比较清白的颜色掩饰去他们的毒心。一句话,他 们把我们押上船,驶出了十几哩以外的海面;在那边他们 已经预备好一只腐朽的破船,帆篷、缆素、桅椅——什么 都没有,就是老鼠一见也会自然而然地退缩开去。他们把 我们推到这破船上,听我们向着周围的怒海呼号,望着迎 面的狂风悲叹;那同情的风陪着我们发出叹息,却反而加 添了我们的危险。 米兰达:唉,那时你是怎样受我的烦累呢! 普洛斯彼罗:啊,你是个小天使,幸亏有你我才不致绝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