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0世甲借文语音研究的回顿暨展望 当同音,但后世“夫”属非或奉母,为唇音:“大”属定母,为舌 音。第类现象是干音与牙音关系密切。例如“肘”字本作 “九”字,“九”字借为数字后才又另造“肘”字。甲骨文“肘、九” 同音。后世“肘”属知母,为舌音,“九”属见母,为牙音。第三 类现象是唇音与牙、喉音关系密切。例如甲骨文“更”字从 “丙”得声,两字应同音,但后世“更”属见母,为牙音:“丙”属非 母,为唇音。又如甲骨文“教、学、驳”等字都从“爻”得声,这四 个字应该是同音的,但后世“教”属见母,为牙音;“学、爻”属闸 母,为喉音;“驳”属帮母,为唇音。第四类是牙音与喉音关系 密切。例如甲骨文“慨、刷刚”都从“丹”声,这三个字应该是同音 的,但在后世“丹、刷”属见母,为牙音;而“骶”属匣母,为喉音 第五类现象是不能归入上述四类现象中的其他现象。如甲骨 文“酒”从“酉”得声,两字当同音,但后世“酒”属精母,为齿音; “酉”属喻母四等,为舌音、又如“年、千”均从“人”声,这三个 字应当同音,但后世“年”属泥母;“人”属日母,均为舌音;“千 属清母,为齿音。再如卜辞往往以“鼎”为“贞”,两字应是同音 的,但后世“鼎”属端母,“贞”属知母,虽同为舌音,可一为舌 头,一为舌上。赵诚认为,上述五类现象,表明了商代音系的 某些特征:第一个特征是,商代同一声母,后世一分为二或一 分为三,如舌音分为舌头和舌上;第二个特征是,有些商代同 音后世声母各异的情形,可解释为原来是复辅音,后世某一辅 音失落才形成'了单声母;第三个特征是,还有一些商代同音后 世声母各异的情况,可作如下解释:商代某些字的音读是多音 节的,或者说是两个音节的,有两个辅音两个元音,出于两个 元音之间的辅音容易失落,最居只保留了一个辅音,成了单音 节
6 20世纪甲骨语言学 在韵方面,赵诚得出如下结论:第一、甲骨文阴声韵和入 声韵不分。如甲骨文中“至、室、连、遥、至、侄、维”诸字同音, 但后世“至、运、维”属于脂韵,为阴声;而“室、遥、至、侄”属于 质韵,为人声。又如甲骨文中“取、取、姬、寂、瓶”同音,但后世 “取、鞭,最、撖”属于虞韵,为阴声;“焣”属治韵,为入声。第 二、阳声韵和入声韵不分。例如甲骨文“曹”字从“册”声,“增、 删”同字,应当同音,但后世“册、習”属麦韵,为入声:而“删”属 删韵,为阳声,又如卜辞中“元、兀”为一字,当属同音,但后世 “元”属元韵,为阳声;“兀”属没韵,为入声。赵诚指出,所谓阴 声和入声不分,阳声和入声不分,是说甲骨文同音字中入声单 独为类者极少,一般是阴入、阳入相掺,由此很容易看出商代 没有人声;商代阳声韵的一部分并不像后世的阳声韵那样典 型。第三、甲骨文中的阴声韵和阳声韵容易混同。例如“寅、 矢”本同字,后来以“矢”为声符、在“矢”字上加一个方框另造 了一个“寅”字,所以“矢、寅”就是同音的。但后世“矢”属旨 韵,为阴声,“寅”属真韵,为阳声。又如“邓、登、豆”在甲骨文 中同音,但后世“邓”属嶝韵,“登”属登韵,两者都为阳声;面 “豆”属候韵,为阴声。赵诚指出,所谓阴声、阳声容易混同,是 指阴声和阴声、阳声和阳声各自独立的现象还很普遍,不能说 殷代阴声和阴声不分。但商代的阳声韵和阴声韵的界线不会 像后代那样分明,阳声韵也不会像后代那样典型。他推测,商 代的阳声韵很可能是一种鼻化元音,为了区别字义,作某种强 调时即演化为阴声;作另一种强调时即演化为入声:为了强调 本来的鼻化音时就演化成了后代典型的阳声。第四、后代等 韵图的分等对商代音读基本上不适用。在探索商代音系时, 后代的分等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为证据。第五,商代音系分
第一章20世纪甲臂文语音研究的回顾暨展望 韵部一定比现在为周秦古韵为的部要少得多。如由于商代无 人声,那样入声的几个韵部当然不必分出。又如“东、冬”两部 可合而为一、“之、脂”两部很难分立。 在声调方面,赵诚指出:商代似乎不分四声。 最后,赵诚对商代音系做了如下概括:“辅音清浊不分,其 发音方法较简单,但有复辅音和多音节即多辅音(即一字两个 音节而有两个辅音)现象,四声不分。无入声韵。阳声韵不 如后代典型,似仅为元音的鼻化。韵部划分比周秦古音为 少。”① 赵诚对商代音系进行探索时,是在一个基本认识的基础 上进行的。这个基本认识就是:商代甲骨文的假借和谐声是 同音的。例如他说:“凤字,卜辞或用为凤凰之凤或借为风,可 见凤风同音。”又说:“宅字从乇声,当同音。”1996年,他发表 《上古谐声和音系》一文,②进一步对这一基本认识进行论 证。他指出,商代甲骨文谐声关系的形成有-个非常明显的 特点,即首先进行假借然后形成谐声。例如“羊”,卜辞大多用 来指称牛羊之羊,或用来指称一位妇女,就是假借字。指称某 一妇女的“羊”,因为是表示女性的,所以后来就加-一个“女”旁 写成“烊”,成了从女、羊声的形声字。这假猎字“羊”和形声字 “婵“在卜辞中共存。在巾骨文时代,本无其字的假借和谐声 字的形成是汉字发展演变过程中紧相连接的两个阶段。他由 甲骨文中大量存在着的先是假借然后形成谐声字而假借字和 ①赵诚:《商代音系探索》,见《音韵学研究》第一辑,265页。中华书局1984 年版。 ②赵诚:《上古谐声和音系》.《古议语研究》19%年第」期
20世纪甲骨语言学 谐声字共存使用的情况得出结论:一、甲骨文时代的假借字和 谐声字必须结合起来考察,因为它们是同一过程中紧相联系 的两个阶段,前一阶段尚未结束,后一阶段已经开始;二、共同 存在的假借字和形声字,其谐声关系的两方面是同音字,假借 字之间当然也是同音的;三、将要分化的同字谐声关系的两方 面是同音的,因为这种谐声关系实是本无其字的假借现象,这 些假借字之间当然应是同音的;四、甲骨文中绝大多数都是本 无其字的假借,这些假借字之间当然也应是同音的,这和后代 本有其字的假借应该有所不同。 我们认为,把商代甲骨文中的假借和谐声都看成是同音 的,这有待商榷。其实假借和谐声,可以是同音的,也可以是 近音的(当然是读音极为相近)。如裘锡圭先生指出:“被借字 的读音,跟借它来表示的那个词的音,可以仅仅是相近的,而 不是完全相同的。所以一个字的本义跟假借义的读音往往有 差异。”①裘先生这里谈到的假借,包括无本字的假猎和本有 本字的假借。又如裘先生说:“比较常见的情况,是声旁和形 声字的读音本来就略有差异。”②郭锡良先生也说:“假借不一 定完全问音,谐声关系更是极为复杂。”③古音学家说过,同一 谐声偏旁同属于一个韵部,但没有说过同音。把商代甲骨文 中的假借和谐声都看成同音,这不但不符合实际,面且也不利 于甲骨文音系的研究。试想,如果有假借和谐声关系就看成 同音,就进行合并,那样就人为地简化了商代语音系统。赵诚 ①裘锡圭:《文字学概要》,16页,商务印书馆1988年版。 @我锡圭:《文字学概要),172页,商务印书馆19郭8年版。 ③1 郭锐良:《股商时代音系初探》,《北京大学学报》1988年第6期。又载 《汉语史论巢》,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
第-章20世纪甲骨文语音研究的回顿暨展望 是这样做的,所以他研究出来的商代音系是简单的。 赵诚研究商代音系时所使用的材料是商代甲骨文和晚商 金文,特别注意分析其中的假借和谐声,但是他没有把商代甲 骨文和金文中的假借和谐声都整理出来,材料显得零碎,也影 响了结论的可信性。 研究商代音系,应该在周素古音系统的基础上往上推,该 分的分,该合的合。但赵诚的研究则只有合,而没有分,这不 能不令人怀疑。从商代到周秦,语音系统的发展应该跟从周 秦到中古的语音系统的发展是一样的,有的分化了,有的合流 了。不可能只有分化而没有合流。此外,考察商代音系时,不 能仅仅根据商代甲骨文和金文中的假借和谐声,不能奉行唯 材料主义,还要注意审音。语音具有系统性,语音的变化是受 一定的条件限制的,是有其规律性的。我们下结论时,既要根 据材料,又要注意审音。两方而结合,才不至于偏颇。 二、陈振寰的甲骨文语音研究 1986年,陈振寰先生出版《音韵学》一书,①在此书中,陈 振襞把上古音系分为两个阶段:上古前期,即以甲骨文和早期 金文为代表的殷代、西周阶段;上古后期,即以诗强及群经韵 读为代表的东周、战国阶段。 陈振寰研究上古前期语音系统时所使用的原始材料主要 是甲骨文和早期金文,注意分析其中的形声字和假借字。具 体说来包括甲骨文中可以确认为形声字的字(约450个)、甲 ①陈振度:《音韵学),湖南人民出版社18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