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主义在美国的历史源流与现实走向刘玲提要I从19世纪末人民党运动至今，民粹主义在美国几乎每隔30年便发生一次，其发生发展围绕着社会矛盾的激化而波动。金融危机以来，左、右翼民粹主义同时挑战美国的政治体系。民粹主义研究民粹主义在当代的频发有其必然性，经济不平等撕裂着美国社会，政党政治出现代表性危机，文化多元主义导致身份认同危机“政治正确”极端化加剧价值观混乱。当前，特朗普政府具有威权主义倾向，实施种族主义与本士主义相结合的政策，民粹主义的蔓延将持续影响着美国的政治生态。关键词丨民粹主义特朗普桑德斯美国中图分类号1D091作者信息「刘玲，1991年生，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政治学系博士研究生，102488。由于民粹主义的政治诉求、行为方式、表贯穿在美国的政治图景中，成为其政治体制现形式多变，学界对它的定义并没有达成一200年来基本保持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作个共识，其概念核心在于强调“人民至上”，为一种试图表达平民大众集体诉求的逻辑，认为“人民”是一个同质性的、永远正直的共民粹主义在美国虽没有明确的理论系统，但同体。①一般而言，民粹主义把大众化作为其精神原子在开国之父的启蒙思想中能寻得政治合法性的根源，抛开既定的政治程序，直踪迹。安德鲁·杰克逊（AndrewJackson）时接以“人民”的名义提出诉求。在主张上，民期的民主化过程将大众民主精神落实到了制粹主义具有平均主义、反精英、反建制、反智度设计中，民主党关于大众运动的信念成为主义、民族主义等特性：在政治实践上，民粹后来民粹主义话语建构的经典注脚。主义与大众动员、社会运动、卡里斯马型领袖19世纪末期，人民党运动是民粹主义在等现象密切相关。民粹主义在美国有久远的美国的首次政治实践，其性质是中小农场主历史足迹和丰富的现实素材，是我们理解美组织起来的大规模合作运动，主张国家管控国政治的一把钥匙。货币，捍卫土地所有制，认为政府拥有铁路的所有权和管理权。②20世纪，美国出现三次一、美国民粹主义的历史源流美国是一个有民粹主义传统的国家。在①Jan-Werner Muller,What Is Populism?建国伊始，美国就存在两种基本政治价值的Philadelphi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2016冲突，即精英主义与大众民主。精英主义成pp. 19 20.为政治实践的准则被广泛默认，而大众民主② The Omaha Platform:Launching the Populist的理念在政治动员和文化教育中成为被普遍Party, http: / /historymatters. gmu edu/d/5361/. [2018 -01 20]接受的价值引导。这两种价值的冲突与要协97
民 粹 主 义 研 究 民粹主义在美国的历史源流与现实走向 刘 玲 提 要 | 从 19 世纪末人民党运动至今，民粹主义在美国几乎每隔 30 年便发生一次，其发生发展围 绕着社会矛盾的激化而波动。金融危机以来，左、右翼民粹主义同时挑战美国的政治体系。 民粹主义在当代的频发有其必然性，经济不平等撕裂着美国社会，政党政治出现代表性危 机，文化多元主义导致身份认同危机，“政治正确”极端化加剧价值观混乱。当前，特朗普 政府具有威权主义倾向，实施种族主义与本土主义相结合的政策，民粹主义的蔓延将持续 影响着美国的政治生态。 关键词 | 民粹主义 特朗普 桑德斯 美国 中图分类号 | D091 作者信息 | 刘 玲，1991 年生，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政治学系博士研究生，102488。 由于民粹主义的政治诉求、行为方式、表 现形式多变，学界对它的定义并没有达成一 个共识，其概念核心在于强调“人民至上”， 认为“人民”是一个同质性的、永远正直的共 同体。① 一般而言，民粹主义把大众化作为 政治合法性的根源，抛开既定的政治程序，直 接以“人民”的名义提出诉求。在主张上，民 粹主义具有平均主义、反精英、反建制、反智 主义、民族主义等特性; 在政治实践上，民粹 主义与大众动员、社会运动、卡里斯马型领袖 等现象密切相关。民粹主义在美国有久远的 历史足迹和丰富的现实素材，是我们理解美 国政治的一把钥匙。 一、美国民粹主义的历史源流 美国是一个有民粹主义传统的国家。在 建国伊始，美国就存在两种基本政治价值的 冲突，即精英主义与大众民主。精英主义成 为政治实践的准则被广泛默认，而大众民主 的理念在政治动员和文化教育中成为被普遍 接受的价值引导。这两种价值的冲突与妥协 贯穿在美国的政治图景中，成为其政治体制 200 年来基本保持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作 为一种试图表达平民大众集体诉求的逻辑， 民粹主义在美国虽没有明确的理论系统，但 其精神原子在开国之父的启蒙思想中能寻得 踪迹。安德鲁·杰克逊( Andrew Jackson) 时 期的民主化过程将大众民主精神落实到了制 度设计中，民主党关于大众运动的信念成为 后来民粹主义话语建构的经典注脚。 19 世纪末期，人民党运动是民粹主义在 美国的首次政治实践，其性质是中小农场主 组织起来的大规模合作运动，主张国家管控 货币，捍卫土地所有制，认为政府拥有铁路的 所有权和管理权。② 20 世纪，美国出现三次 97 ① ② Jan-Werner Müller， What Is Populism? Philadelphi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2016， pp. 19 － 20. The Omaha Platform: Launching the Populist Party，http: / /historymatters. gmu. edu/d/5361/．［2018 － 01 －20］
全国性的民粹主义政治运动，均因其代表人三党的形式对抗主流政党，但激进的抗争运物的政治活动而著名。30年代，休伊·朗动最终都会被成熟的两党政治结构所击败。（HueyLong）痛财富的集中、教育的不平历史上，人民党仅存四年便被民主党通过吸等，提出了一系列以改善底层生活为目标的收其政治主张的合理成分而分化。正如托克社会治理方案，对劳工工资的最低限定为其维尔所观察到的“美国人喜欢改变，但害怕赢得了白人下层人民的普遍好感。①60年革命。”④此外，歌颂普通民众、反精英主义作代，乔治·华莱士（GeorgeWallace）以种族主为一种温和的民粹主义竞选策略，在美国总义为竞选策略在政治舞台上薪露头角，主张统政治中被普遍接受。政治家在竞选中塑造种族隔离，提倡税制改革，一时成为反对黑人出“平凡人”的形象，代表特定群体的“弱势民权运动的先锋人物。②90年代，罗斯·佩人民”表达对建制派的强烈不满。比如，朗罗（RossPerot）持孤立主义、保守主义和贸易给人朴实、友善的印象，声称“每个人都是国国外社会科学》二〇一八年保护主义立场，主张与外国竞争中保护美国王”。③华莱士代表“我们普通工人”，秤击人的工作机会，通过建立“坚定团结美利“削尖脑袋的知识分子”，他树立的美国劳工坚”，以独立候选人的身份在1992年的总统阶层形象被认为“更像一位表演者而不是一竞选中获得19%的普选票。③位改革家”。@历史经验表明，民粹主义在美国的高涨二、美国民粹主义的现实表现和低落大致遵循着一定的发展轨迹，表现出鲜明的美国特性。首先，民粹主义的泛起与从意识形态上划分，民粹主义包括左、右美国的社会变革密切相关，大约30年爆发一两个极端，左翼民粹主义是对资本主义的批次，每次出现都是对社会危机的反应。19世评，主张社会福利、平等主义：右翼民粹主义十第二纪末，随着火车的普及，传统的农业社会转变主张本土主义，通常带有种族主义、民族主义期为工业社会，资本主义经济由自由竞争转向色彩。纵观历史，左、右翼交替出现在美国，寡头断，广大的南方农场主希望通过农民人民党运动和期的“共享财富”计划开启了运动摆脱垄断资本控制。20世纪30年代，左翼的传统，华莱士的种族隔离政策和佩罗汽车工业的发展迫使产业结构重组，经济大萧条”带来银行倒闭、失业率持续走高，关①Wolliam Ivy Hair,The Kingfish and His注社会改革的群众运动此起彼伏。60年代，Realm:The Life and Times of Huey P.Long,Baton经济进入“滞涨”阶段，国内贫富差距增大，Rouge: 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 Press, 1997, p. 151.② Lloyd Rohler, George Wallace:Conservative国际上深陷冷战漩涡和越战泥潭，青年一代Populist,Praeger Publishers, 2004,pp.1-16.渴望平等与和平，种族问题成为热议话题。?Ted G.Jelen, Ross for Boss:The Perot90年代，美国进入“新经济”价段，信息化、全Phenomenon and Beyond, Alany: State University of球化时代的到来改变了劳动力市场和收入分NewYorkPress,2001,p.26.配结构，全球化中的失势群体希望美国政府@ Alexis de Tocqueville,Democracy in多关注国内普通民众的福证。America, New York:Penguin Books,2003,p.58Robert E. Snyder,Huey Long and the其次，美国民粹主义是衡量代议制运行Presidential Election of 1936, Louisiana History: The是否良好的标准，是选举中被频繁使用的政Journal of the Louisiana Historical Association, Vol. 16,治策略。美国政治中，民粹主义与政党政治No.2,1975,pp.117-143.是补充的关系，当选民的担忧没有体现在两Waldo Barden, The Old Tradition in the党政策上时，民众的怨恨就极易被利用。朗South,Baton Rouye: 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 Press依托的是民主党，人民党运动、佩罗以建立第1983,p.10598
国 外 社 会 科 学 二 ○ 一 八 年 第 二 期 全国性的民粹主义政治运动，均因其代表人 物的政治活动而著名。30 年代，休伊·朗 ( Huey Long) 痛斥财富的集中、教育的不平 等，提出了一系列以改善底层生活为目标的 社会治理方案，对劳工工资的最低限定为其 赢得了白人下层人民的普遍好感。① 60 年 代，乔治·华莱士( George Wallace) 以种族主 义为竞选策略在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主张 种族隔离，提倡税制改革，一时成为反对黑人 民权运动的先锋人物。② 90 年代，罗斯·佩 罗( Ｒoss Perot) 持孤立主义、保守主义和贸易 保护主义立场，主张与外国竞争中保护美国 人的工 作 机 会，通 过 建 立“坚 定 团 结 美 利 坚”，以独立候选人的身份在 1992 年的总统 竞选中获得 19% 的普选票。③ 历史经验表明，民粹主义在美国的高涨 和低落大致遵循着一定的发展轨迹，表现出 鲜明的美国特性。首先，民粹主义的泛起与 美国的社会变革密切相关，大约 30 年爆发一 次，每次出现都是对社会危机的反应。19 世 纪末，随着火车的普及，传统的农业社会转变 为工业社会，资本主义经济由自由竞争转向 寡头垄断，广大的南方农场主希望通过农民 运动摆脱垄断资本控制。20 世纪 30 年代， 汽车工业的发展迫使产业结构重组，“经济 大萧条”带来银行倒闭、失业率持续走高，关 注社会改革的群众运动此起彼伏。60 年代， 经济进入“滞涨”阶段，国内贫富差距增大， 国际上深陷冷战漩涡和越战泥潭，青年一代 渴望平等与和平，种族问题成为热议话题。 90 年代，美国进入“新经济”阶段，信息化、全 球化时代的到来改变了劳动力市场和收入分 配结构，全球化中的失势群体希望美国政府 多关注国内普通民众的福祉。 其次，美国民粹主义是衡量代议制运行 是否良好的标准，是选举中被频繁使用的政 治策略。美国政治中，民粹主义与政党政治 是补充的关系，当选民的担忧没有体现在两 党政策上时，民众的怨恨就极易被利用。朗 依托的是民主党，人民党运动、佩罗以建立第 三党的形式对抗主流政党，但激进的抗争运 动最终都会被成熟的两党政治结构所击败。 历史上，人民党仅存四年便被民主党通过吸 收其政治主张的合理成分而分化。正如托克 维尔所观察到的: “美国人喜欢改变，但害怕 革命。”④此外，歌颂普通民众、反精英主义作 为一种温和的民粹主义竞选策略，在美国总 统政治中被普遍接受。政治家在竞选中塑造 出“平凡人”的形象，代表特定群体的“弱势 人民”表达对建制派的强烈不满。比如，朗 给人朴实、友善的印象，声称“每个人都是国 王”。⑤ 华莱士代表“我们普通工人”，抨击 “削尖脑袋的知识分子”，他树立的美国劳工 阶层形象被认为“更像一位表演者而不是一 位改革家”。⑥ 二、美国民粹主义的现实表现 从意识形态上划分，民粹主义包括左、右 两个极端，左翼民粹主义是对资本主义的批 评，主张社会福利、平等主义; 右翼民粹主义 主张本土主义，通常带有种族主义、民族主义 色彩。纵观历史，左、右翼交替出现在美国， 人民党运动和朗的“共享财富”计划开启了 左翼的传统，华莱士的种族隔离政策和佩罗 98 ① ② ③ ④ ⑤ ⑥ Wolliam Ivy Hair， The Kingfish and His Ｒealm: The Life and Times of Huey P. Long，Baton Ｒouge: 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97，p. 151. Lloyd Ｒohler，George Wallace: Conservative Populist，Praeger Publishers，2004，pp. 1 － 16. Ted G. Jelen， Ｒoss for Boss: The Perot Phenomenon and Beyond，Alany: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2001，p. 26. Alexis de Tocqueville， Democracy in America，New York: Penguin Books，2003，p. 58. Ｒobert E. Snyder， Huey Long and the Presidential Election of 1936，Louisiana History: The Journal of the Louisiana Historical Association，Vol. 16， No. 2，1975，pp. 117 － 143. Waldo Barden， The Old Tradition in the South，Baton Ｒouye: 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 Press， 1983，p. 105
桑德斯和特朗普的政策之间也存在着一的孤立主义是右翼的典型代表。当前，左、右翼民粹主义同时挑战着美国的政治体系。些重要的区别。其一，在经济不平等问题上，桑德斯对收入不平等的关注使他有别于特朗茶党运动的爆发标志着右翼民粹主义在新世纪的卷士重来。它的性质是保守派精英普。他认为“财富和收入不平等是我们这和右翼保守组织策动的政治运动。奥巴马经个时代最大的问题”④。为应对日益严重的济救助计划引发了经济保守派人士的强烈不经济不平等，他提出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包括满。①随之，他们组织的大规模抗议活动席拆解大银行，加大对金融巨头的管控及对富卷全国，诉求主要集中在经济议题方面，比如人增税，提高最低工资限定额等。而特朗普提倡自由市场、减税、削减政府开支、平衡政本人作为占有巨额社会财富的“1%”，并没府预算，等等，表现了典型的自由意志论的特有将此问题作为主战场。其二，在移民问题点，其政治领袖近年来在共和党内部影响不上，桑德斯经常赞美移民和多元文化的重要民粹主义研断扩大，茶党在国会中也发挥着“类似政党”性，强调将移民纳入美国的生活方式。特朗的作用。②“占领华尔街”运动的爆发被视普则猛烈秤击非法移民，强调“激进伊斯兰为左翼民粹主义对茶党的反击，其性质是直恐怖主义”的危险，上任后签署“穆斯林禁究接民主形式的草根运动。示威者走向曼哈顿令”，禁止全球难民入境，称墨西哥移民为“强奸犯”，主张在美国和墨西哥边境修建隔街头“反对大公司”，指责华尔街金融头是美国经济衰退的罪魁祸首，抗议诉求以反对离墙。“99%对1%”的贫富差距为主，痛斥金钱操对左翼拥护者而言，桑德斯是打破“大控了美国的民主政治，要求政府加强金融监公司”、实现社会公平的代表：对右翼拥护者管，呼吁扩大福利、提高就业率、寻求社会而言，特朗普则是回归传统价值、巩固美国公正。地位的唯一希望。桑德斯的主要选民基础2016年的总统选举中，民主党人伯尼·是年轻人、非白人、受教育水平较高的人，特桑德斯被认为是左翼民粹主义的急先锋，共朗普的主要选民基础是年纪偏大、白人、教和党人唐纳德·特朗普则成为右翼民粹主义育水平较低的人。桑德斯对大公司、大银行的典型。分析二人的言论主张、竞选纲要及的批评成功地吸引了千禧一代，以71%的政治风格，可以看出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其一，都反对自由贸易。桑德斯认为，全球化中的区域贸易协定使企业将工作机会转移到海①到2011年，奥巴马总统在美国的民意支持外，政治精英和大公司都不关心美国工人的率由上任时的72%下跌为44%，民众对国会的满意福利。同样，特朗普以“美国优先”为基调，度也创下新低，仅有20%的美国人信任国会。“凡事要有利于美国工人和美国家庭”，主张② Jordan M.Ragusa & Anthony Gaspar,“将工作从中国等国家带回美国”，确保国内Where s the Tea Party? An Examination of the Tea的就业机会。③其二，都塑造政治素人形象，PartysVotingBehavior intheHouseof厌恶金钱政治。桑德斯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与Representatives,Political Research Quarterly,Vol. 69,No.2, 2016, pp.361 372.政治精英格格不入的形象，常常蓬头散发，说?Kauffman Bill,America First:Its History,话粗暴，他认为金钱左右了美国的政治政策，Culture, and Politics, New York: Prometheus Books,拒绝利益集团和富有捐赠者的资金。作为白2016.手起家的亿万富翁，特朗普声称自己是华盛@ Income and Wealth Inequality,https://顿政治的局外人，代表普通美国人，反对腐败berniesanders. com/issues/income-and-wealth的权势集团。inequality/.[2018-0120]99
民 粹 主 义 研 究 的孤立主义是右翼的典型代表。当前，左、右 翼民粹主义同时挑战着美国的政治体系。 茶党运动的爆发标志着右翼民粹主义在 新世纪的卷土重来。它的性质是保守派精英 和右翼保守组织策动的政治运动。奥巴马经 济救助计划引发了经济保守派人士的强烈不 满。① 随之，他们组织的大规模抗议活动席 卷全国，诉求主要集中在经济议题方面，比如 提倡自由市场、减税、削减政府开支、平衡政 府预算，等等，表现了典型的自由意志论的特 点，其政治领袖近年来在共和党内部影响不 断扩大，茶党在国会中也发挥着“类似政党” 的作用。② “占领华尔街”运动的爆发被视 为左翼民粹主义对茶党的反击，其性质是直 接民主形式的草根运动。示威者走向曼哈顿 街头“反对大公司”，指责华尔街金融巨头是 美国经济衰退的罪魁祸首，抗议诉求以反对 “99% 对 1% ”的贫富差距为主，痛斥金钱操 控了美国的民主政治，要求政府加强金融监 管，呼吁扩 大 福 利、提 高 就 业 率、寻 求 社 会 公正。 2016 年的总统选举中，民主党人伯尼· 桑德斯被认为是左翼民粹主义的急先锋，共 和党人唐纳德·特朗普则成为右翼民粹主义 的典型。分析二人的言论主张、竞选纲要及 政治风格，可以看出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其 一，都反对自由贸易。桑德斯认为，全球化中 的区域贸易协定使企业将工作机会转移到海 外，政治精英和大公司都不关心美国工人的 福利。同样，特朗普以“美国优先”为基调， “凡事要有利于美国工人和美国家庭”，主张 “将工作从中国等国家带回美国”，确保国内 的就业机会。③ 其二，都塑造政治素人形象， 厌恶金钱政治。桑德斯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与 政治精英格格不入的形象，常常蓬头散发，说 话粗暴，他认为金钱左右了美国的政治政策， 拒绝利益集团和富有捐赠者的资金。作为白 手起家的亿万富翁，特朗普声称自己是华盛 顿政治的局外人，代表普通美国人，反对腐败 的权势集团。 桑德斯和特朗普的政策之间也存在着一 些重要的区别。其一，在经济不平等问题上， 桑德斯对收入不平等的关注使他有别于特朗 普。他认为，“财富和收入不平等是我们这 个时代最大的问题”④。为应对日益严重的 经济不平等，他提出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包括 拆解大银行，加大对金融巨头的管控及对富 人增税，提高最低工资限定额等。而特朗普 本人作为占有巨额社会财富的“1% ”，并没 有将此问题作为主战场。其二，在移民问题 上，桑德斯经常赞美移民和多元文化的重要 性，强调将移民纳入美国的生活方式。特朗 普则猛烈抨击非法移民，强调“激进伊斯兰 恐怖主义”的危险，上任后签署“穆斯林禁 令”，禁止全球难民入境，称墨西哥移民为 “强奸犯”，主张在美国和墨西哥边境修建隔 离墙。 对左翼拥护者而言，桑德斯是打破“大 公司”、实现社会公平的代表; 对右翼拥护者 而言，特朗普则是回归传统价值、巩固美国 地位的唯一希望。桑德斯的主要选民基础 是年轻人、非白人、受教育水平较高的人，特 朗普的主要选民基础是年纪偏大、白人、教 育水平较低的人。桑德斯对大公司、大银行 的批评成功地吸引了千禧一代，以 71% 的 99 ① ② ③ ④ 到 2011 年，奥巴马总统在美国的民意支持 率由上任时的 72% 下跌为 44% ，民众对国会的满意 度也创下新低，仅有 20% 的美国人信任国会。 Jordan M. Ｒagusa ＆ Anthony Gaspar， Where’s the Tea Party? An Examination of the Tea Party ’ s Voting Behavior in the House of Ｒepresentatives，Political Ｒesearch Quarterly，Vol. 69， No. 2，2016，pp. 361 － 372. Kauffman Bill，America First: Its History， Culture，and Politics，New York: Prometheus Books， 2016. Income and Wealth Inequality， https: / / berniesanders. com/issues/income-and-wealthinequality /．［2018 － 01 － 20］
优势赢得了25-29岁的年轻人。特朗普功的“美国梦”在当代的真实性。比如“铁的支持群体中91%为白人，58%为年龄偏大锈地带”（RustBelt）的白人蓝领工人，对他的男性，选民受教育程度与支持特朗普的选民们而言主流趋势并不能带给他们生活质量上数量成反比，同时，81%的白人福音派信徒选的提升，反而使其失去了原有的工作机会，这择了特朗普。②虽然特朗普在私德上不足以一部分人被特期普称为“沉默的多数”，他在成为基督徒的总统，但在政见上更符合他们的竞选中承诺“把工作带回美国”，赢得了2/3诉求，比如反对堕胎，呼吁对接受胎的妇女进的白人工人阶级选民的支持。行刑事处罚。③然而，在美国，主流的新教是国际上，里根政府通过大量发债弥补减一个日渐衰落的力量，特别是在千禧一代的成税政策带来的巨额赤字，迫使制造业开始外员中。④这一代际变化趋势对于预测美国的移，全球化为美国带来了海外低成本，也带来合未来具有重大意义。随着整个社会受教育水了产业空心化和资本的流通，发展中国家产国外社会科学》二〇一八年第二期平的提高，支持特朗普的群体正在迅速缩小。业升级和技术更新打破了美国的主导地位，美国的全球经济占比持续跌落，丧失了原本三、当前美国产生民粹主义的根源的优越地位。面对国际力量版图的重组，特长期以来，民粹主义激情而狂热的改革朗普和桑德斯都看到了美国在全球化中所付一直没有威胁到美国的政治体制，但当前的出的代价，拒绝贸易协议，拒绝放弃维持美国民粹浪潮让所有人意识到，曾经傲居世界的在冷战时建立的国际霸权。“山巅之国”已由“历史的终结”沦落到“恐惧合众国”，自由民主的神话遭遇危机，民粹主① Wilson Andrews, 2016 Delegate Count and义在当代美国的频发有其必然性。PrimaryResults,https://www.nytimes.com/1.经济不平等撕裂美国社会interactive/2016/us/elections/primary-calendar-and-results. html. [2017 -01 -08]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自由主义成为②Gregory A. Smith &Jessica Martinez,How美国国际垄断资本推行全球一体化的重要工the Faithful Voted:A Preliminary 2016 Analysis,具，绝对自由化、私有化、市场化的原则导致金http://www. pewresearch.org/fact-tank/2016/11/09/融管制放松，虚拟经济膨胀，民众就业压力不how-the-faithful-voted-a-preliminary - 2016 - analysis/断增大，直到2008年金融危机引发恶果。[2017-0108]国内经济复苏乏力，贫富差距的拉大导? Matt Flegenheimer & Maggie Haberman,致左翼民粹主义对“99%对1%”的控诉，将Donald Trump, Abortion Foe, Eyes “Punishment'foWomen,Then Recants,https://www.nytimes.com/极端的不平等描述为政府失去合法性的证2016/03/31/us/politics/donald-rump-abortion. html据。③在20世纪30年代之前的一个世纪[201701-08]中，美国最富有的1%人口占全国收入的比@Robert P.Jones,The End of White Christiar例为18%，30年代起这个比例骤然下跌，直America,NewYork:Simon &Schuster,2016,p.54.到70年代都维持在10%以下，但到了2007 Nat O'Connor,Three Connections between年上升到24%并一路攀升。到2011年，1%Rising Economic Inequality and the Rise of Populism,Irish Studies in International Affairs, Vol.1,No.1,的美国人口控制了全国财富的40%。③此2017, pp.1 -15.外，中产阶级家庭收入占美国家庭总收入份and@RonaldInglehart, Inequality额大幅缩水，白人中下层工人阶级前景悲观，Modermization,Foreign Affair,Vol.95,No.1,2016成为被剥夺感最强的群体。很多白人认为其pp. 2 10.退休后的生活将不如父母，阶层固化的倾向 Noam Chomsky, The Requiem of American使年轻人开始怀疑通过自身努力便可获得成Dream, NY: Seven Stories Press,2017, pp.1-8.100
国 外 社 会 科 学 二 ○ 一 八 年 第 二 期 优势赢得了 25 － 29 岁的年轻人。① 特朗普 的支持群体中 91% 为白人，58% 为年龄偏大 的男性，选民受教育程度与支持特朗普的选民 数量成反比，同时，81% 的白人福音派信徒选 择了特朗普。② 虽然特朗普在私德上不足以 成为基督徒的总统，但在政见上更符合他们的 诉求，比如反对堕胎，呼吁对接受堕胎的妇女进 行刑事处罚。③ 然而，在美国，主流的新教是 一个日渐衰落的力量，特别是在千禧一代的成 员中。④ 这一代际变化趋势对于预测美国的 未来具有重大意义。随着整个社会受教育水 平的提高，支持特朗普的群体正在迅速缩小。 三、当前美国产生民粹主义的根源 长期以来，民粹主义激情而狂热的改革 一直没有威胁到美国的政治体制，但当前的 民粹浪潮让所有人意识到，曾经傲居世界的 “山巅之国”已由“历史的终结”沦落到“恐惧 合众国”，自由民主的神话遭遇危机，民粹主 义在当代美国的频发有其必然性。 1. 经济不平等撕裂美国社会 自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新自由主义成为 美国国际垄断资本推行全球一体化的重要工 具，绝对自由化、私有化、市场化的原则导致金 融管制放松，虚拟经济膨胀，民众就业压力不 断增大，直到 2008 年金融危机引发恶果。 国内经济复苏乏力，贫富差距的拉大导 致左翼民粹主义对“99% 对 1% ”的控诉，将 极端的不平等描述为政府失去合法性的证 据。⑤ 在 20 世纪 30 年代之前的一个世纪 中，美国最富有的 1% 人口占全国收入的比 例为 18% ，30 年代起这个比例骤然下跌，直 到 70 年代都维持在 10% 以下，但到了 2007 年上升到 24% 并一路攀升。到 2011 年，1% 的美国人口控制了全国财富的 40% 。⑥ 此 外，中产阶级家庭收入占美国家庭总收入份 额大幅缩水，白人中下层工人阶级前景悲观， 成为被剥夺感最强的群体。很多白人认为其 退休后的生活将不如父母，阶层固化的倾向 使年轻人开始怀疑通过自身努力便可获得成 功的“美国梦”在当代的真实性。⑦ 比如“铁 锈地带”( Ｒust Belt) 的白人蓝领工人，对他 们而言主流趋势并不能带给他们生活质量上 的提升，反而使其失去了原有的工作机会，这 一部分人被特朗普称为“沉默的多数”，他在 竞选中承诺“把工作带回美国”，赢得了 2 /3 的白人工人阶级选民的支持。 国际上，里根政府通过大量发债弥补减 税政策带来的巨额赤字，迫使制造业开始外 移，全球化为美国带来了海外低成本，也带来 了产业空心化和资本的流通，发展中国家产 业升级和技术更新打破了美国的主导地位， 美国的全球经济占比持续跌落，丧失了原本 的优越地位。面对国际力量版图的重组，特 朗普和桑德斯都看到了美国在全球化中所付 出的代价，拒绝贸易协议，拒绝放弃维持美国 在冷战时建立的国际霸权。 100 ① ② ③ ④ ⑤ ⑥ ⑦ Wilson Andrews，2016 Delegate Count and Primary Ｒesults， https: / /www. nytimes. com/ interactive /2016 /us/elections/primary-calendar-andresults. html．［2017 － 01 － 08］ Gregory A. Smith ＆ Jessica Martinez，How the Faithful Voted: A Preliminary 2016 Analysis， http: / /www. pewresearch. org /fact-tank /2016 /11 /09 / how-the-faithful-voted-a-preliminary － 2016 － analysis/． ［2017 － 01 － 08］ Matt Flegenheimer ＆ Maggie Haberman， Donald Trump，Abortion Foe，Eyes‘Punishment’for Women，Then Ｒecants，https: / /www. nytimes. com/ 2016 /03 /31 /us/politics/donald-trump-abortion. html． ［2017 － 01 － 08］ Ｒobert P. Jones，The End of White Christian America，New York: Simon ＆ Schuster，2016，p. 54. Nat O’Connor，Three Connections between Ｒising Economic Inequality and the Ｒise of Populism， Irish Studies in International Affairs，Vol. 1，No. 1， 2017，pp. 1 － 15. Ｒonald Inglehart， Inequality and Modernization，Foreign Affair，Vol. 95，No. 1，2016， pp. 2 － 10. Noam Chomsky，The Ｒequiem of American Dream，NY: Seven Stories Press，2017，pp. 1 － 8
2.政党政治出现代表性危机自豪，从五月花清教徒登陆至今，移民潮在美长期以来，美国政治学家及当政者对其国历史中从未缺席，来自移民文化的贡献丰富了益格鲁一撒克逊新教徒文化，新自由主政治体制存在着严重的“自恋”情结和路径依赖，认为只有通过选举制度才能实现民主，义政策下的全球化意味着对开放、多元、包容而在实际的政治运转中，政党被金钱和选票的文化价值追求。然而，在社会趋向包容、种绑架，富人阶层对政治的影响日益重大，损害族和平共存的表象背后，存在严峻的现实。普通选民表达意见的权利，西方民主制度族备的多元化加剧种族冲突。美国社的结构性弊病很难依据新的历史条件进行根会的种族歧视根深蒂固，黑人在许多方面受本性改革、调整。到不公待遇。近年发生的夏洛特暴乱、巴尔在权力制衡的体制设计下，政府会成为的摩骚乱、弗格森事件引发了全国抗议浪潮，两党斗争的领地。比如，共和党的总统不得少数族商在社会中被排斥的情况时有发生。民粹主义研不与民主党的国会相处，后者不惜以政府停伴随着族裔多元化，宗教、枪支、同性婚姻、随胎等社会问题也复杂化。“文化熔炉”的核摆为代价进行否决，政党斗争导致的政治僵局多次出现。政治精英极端意识形态色彩鲜心价值目标是将外来文化在基督教伦理的基究明，69%的美国人认为大多数国会议员“关础上铸成平等主义的美国文化，然而在政治注的是特殊利益的需要”，而不是他们的选实践中引发广弱势群体受益的“权力”重组民。①国会投票趋于对立，两党政策以击败和“权利再创”。移民文化在保留自身特色对手，而不是出于整个国家的发展需求为目的同时正在改变着美国传统文化。有统计显示，到2055年，非西班牙裔白人、西班牙裔及的。近年民众对国会的满意度持续不足20%。②现有的两党并没有对民众意愿作出亚裔将占美国公民的大多数。③这让在美国回应，主要政党的核心支持者和中间派关键社会中被边缘化的原主流白人群体感到威选民之间的差距渐渐加大，2009年关键选民已占美国民众的45%，这一群体的意见在① Andrew Dugan, Majority of Americans See“赢者通吃”的美国选举制度中被忽视，大多Congress asout ofTouch,Corrupt,http://数美国人认为联邦政府没有为老年人、穷人www.gallup.com/poll/185918/majority-americans-和中产阶级提供足够的帮助。③根据2016congress-touch-corrupt. aspx. [2018 -01 -20]年的民调显示“仅有54%的年轻选民（18-②Congressand thePublic,http://www.34岁）对总统大选感兴趣，比八年前下降gallup. com/poll/1600/congress-public. aspx.[2018-01 20]了30%”。④③Majorities Say Government Does too Little for当美国民众为美国的衰落而煌恐不安Older People, the Poor and the Middle Class, http: / /时，两党、联邦政府和国会依旧忙于为集团利www. people-press.org/2018/01/30/majorities-say益而相互争斗，两党体制政治极化严重，在国government-does-too-little-for-older-people-the-poor-家治理方面之善可陈。民众对主流政治精英and-the-middle-class/. [2018 -01 -30]的失望转化为对政治素人及极端政策立场的④转引自林红《当代民粹主义的两极化趋势及其制度根源》，《国际政治研究》2017年第1期期待，特朗普和桑德斯利用民粹主义的政治第36~51页。风格成功激励了各自的阵营，为他们的竞选D'Vera Cohn &Andrea Caumont,10造势，民粹主义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改写着Ddemographices Trends That Are Shaping the U. S. and美国政党政治的话语体系与竞争规则。theWorld,http://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3.文化多元主义导致身份认同危机2016/03/31/10 - demographic-trends-that-are-shaping长期以来，美国人对“大熔炉”社会感到the-u-s-and-he-world/. [2016 -04 10]101
民 粹 主 义 研 究 2. 政党政治出现代表性危机 长期以来，美国政治学家及当政者对其 政治体制存在着严重的“自恋”情结和路径 依赖，认为只有通过选举制度才能实现民主， 而在实际的政治运转中，政党被金钱和选票 绑架，富人阶层对政治的影响日益重大，损害 了普通选民表达意见的权利，西方民主制度 的结构性弊病很难依据新的历史条件进行根 本性改革、调整。 在权力制衡的体制设计下，政府会成为 两党斗争的领地。比如，共和党的总统不得 不与民主党的国会相处，后者不惜以政府停 摆为代价进行否决，政党斗争导致的政治僵 局多次出现。政治精英极端意识形态色彩鲜 明，69% 的美国人认为大多数国会议员“关 注的是特殊利益的需要”，而不是他们的选 民。① 国会投票趋于对立，两党政策以击败 对手，而不是出于整个国家的发展需求为目 的。近年民众对国会的满意度持续不足 20% 。② 现有的两党并没有对民众意愿作出 回应，主要政党的核心支持者和中间派关键 选民之间的差距渐渐加大，2009 年关键选民 已占美国民众的 45% ，这一群体的意见在 “赢者通吃”的美国选举制度中被忽视，大多 数美国人认为联邦政府没有为老年人、穷人 和中产阶级提供足够的帮助。③ 根据 2016 年的民调显示，“仅有 54% 的年轻选民( 18 － 34 岁) 对总统大选感兴趣，比 八 年 前 下 降 了 30% ”。④ 当美国民众为美国的衰落而惶恐不安 时，两党、联邦政府和国会依旧忙于为集团利 益而相互争斗，两党体制政治极化严重，在国 家治理方面乏善可陈。民众对主流政治精英 的失望转化为对政治素人及极端政策立场的 期待，特朗普和桑德斯利用民粹主义的政治 风格成功激励了各自的阵营，为他们的竞选 造势，民粹主义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改写着 美国政党政治的话语体系与竞争规则。 3. 文化多元主义导致身份认同危机 长期以来，美国人对“大熔炉”社会感到 自豪，从五月花清教徒登陆至今，移民潮在美 国历史中从未缺席，来自移民文化的贡献丰 富了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文化，新自由主 义政策下的全球化意味着对开放、多元、包容 的文化价值追求。然而，在社会趋向包容、种 族和平共存的表象背后，存在严峻的现实。 族裔的多元化加剧了种族冲突。美国社 会的种族歧视根深蒂固，黑人在许多方面受 到不公待遇。近年发生的夏洛特暴乱、巴尔 的摩骚乱、弗格森事件引发了全国抗议浪潮， 少数族裔在社会中被排斥的情况时有发生。 伴随着族裔多元化，宗教、枪支、同性婚姻、堕 胎等社会问题也复杂化。“文化熔炉”的核 心价值目标是将外来文化在基督教伦理的基 础上铸成平等主义的美国文化，然而在政治 实践中引发了弱势群体受益的“权力”重组 和“权利再创”。移民文化在保留自身特色 的同时正在改变着美国传统文化。有统计显 示，到 2055 年，非西班牙裔白人、西班牙裔及 亚裔将占美国公民的大多数。⑤ 这让在美国 社会中被边缘化的原主流白人群体感到威 101 ① ② ③ ④ ⑤ Andrew Dugan，Majority of Americans See Congress as out of Touch， Corrupt， http: / / www. gallup. com/poll /185918 /majority-americanscongress-touch-corrupt. aspx．［2018 － 01 － 20］ Congress and the Public， http: / /www. gallup. com/poll /1600 /congress-public. aspx． ［2018 － 01 － 20］ Majorities Say Government Does too Little for Older People，the Poor and the Middle Class，http: / / www. people-press. org /2018 /01 /30 /majorities-saygovernment-does-too-little-for-older-people-the-poorand-the-middle-class/．［2018 － 01 － 30］ 转引自林红: 《当代民粹主义的两极化趋 势及其制度根源》，《国际政治研究》2017 年第 1 期， 第 36 ～ 51 页。 D ’Vera Cohn ＆ Andrea Caumont， 10 Ddemographics Trends That Are Shaping the U. S. and the World， http: / /www. pewresearch. org /fact-tank / 2016 /03 /31 /10 － demographic-trends-that-are-shapingthe-u-s-and-the-world /．［2016 － 04 － 10］